果然。
“上车吧。”
他先一步为她拉开车门。
似乎还想顺手帮她系个安全带——人稍一靠近,迟雪却瞬间反应过来,又忙抢过主动权,连声道:“我来、我来就好。”
叶南生便收回了手。
看着她,却忽的淡淡一笑。
说不上的意味深浅。
直至转背上了驾驶座,伸手调试导航,才又故作不经意般问她:“你家还住在老街那附近吗?”
“啊、嗯。”
迟雪点头,“不过那块路太绕了不好开。你送我到雁江桥,我过了桥、自己走回去就好。”
话落。
这漫长的一路就此开始。
而迟雪始终保持沉默。
一碗不过她手掌高的绿豆粥,喝了快半小时仍不见底。
吸管头被咬得极扁——几乎无法吸上来粥,她仍不自觉地咬,以此逃避说话。
叶南生见状,也不怎么开口。
只是开着开着车,视线不时便飘来。
她想也不想就扭头躲。
如此反复数次。
“迟雪。”
他突然说:“我觉得你对我好像有很多误解。”
“……有吗?”
“你和解凛的事,我从头到尾没有和第四个人说过。”
“……”
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的脸色忽变得难看,别过脸去看窗外,“我和他本来也没什么。”
“这样。”
叶南生话里带笑:“所以,接过吻也没什么吗?”
“……”
“住在他家也不算什么吗?”
“那只是你……”
“换句话说,你喜欢他,难道不是事实吗?”
前视镜里。
他镜片下的眼似隐约还能窥得少年时轮廓:前端是圆的,过渡到后却显出狐狸似的狭长。扇形的双眼皮并不夸张,似只紧贴着上沿划出一道,抬眼时,在眼尾处有浑如天成的上挑。
他的故作端方中,或因此,总带着狡黠的明慧。
似已提前看破一切。
看破却不说明。
迟雪默然抿唇,不说话。
车开到雁江桥下,一桥之隔,划出新旧两区的天堑。
她低头去解安全带,眼底余光,却忽见旁边伸出一只手,两指指尖捻着一张边沿泛黄的薄相片。
“给你。”
叶南生说。
相片上,尚是少年的他伸手揽过她肩膀,向镜头比出剪刀手的模样。
迟雪却迟迟没有接。
沉默半晌,只颇严肃地问他:“到底为什么突然找上我?”
“我说是缘分,你信吗?”
“……”
“迟雪。”
他说:“不管你信不信,但有一点是真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和解凛有任何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