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谢谢,我没关系。”
如果不是裴骁南的保护,她可能也会受伤。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心里又涌上几分愧疚,眼神不自觉瞥向男人浸一片血色的后背。
贺祈山语气沉静,给出建议道:“裴总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司机把你送到我这边的酒店,私人医生来处理可能会好些。”
“不必,我自己能处理。”
裴骁南会拒绝他的请求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贺祈山撩起眼皮,维持着面儿上的几分风度。
“今晚我很抱歉,裴总跟时小姐慢走,剩下的事情我会善后。”
人走后,贺祈山才慢条斯理地踩着黄毛受伤的腿,接着又将目光转移到想要拿枪的手上。
不自量力。
黄毛想拿枪的手被极大的力道踩着,甚至能在空气中听到骨头咯吱的响声。
他发出痛苦的惨叫,面容狰狞。
贺祈山用手帕擦拭着指间,切尔西靴又踩上那人流血的腿。
对待脚下的人,贺祈山的态度完全是对待一只蚂蚁。
不似人前的谦和慈悲。
黄毛实在不堪痛苦,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贺总,求你——”
贺家内部斗争严重,谁都知道贺祈山算得上私生子。
五年前,他才接手贺家的产业,经营过许多合法的生意,也保留了此前在西城的其他项目。
贺祈山的身份在外界看来是个迷,毕竟没有人在他继承贺家家业时,真正见过这位贺总。
就像是一枚完全被抛弃的棋子,没有人想到这枚棋子还会有杀回来且直接夺权的一天。
“跟踪我,嗯?”贺祈山勾唇,蕴着几分森然的笑意。
“回去告诉大哥,我的身体,拜他所赐,论别的我比不上,但是论礼节,我可是很清楚的,是不是?”
男人的目光阴翳,叹道:“要不要送点礼物回去呢?”
此刻的贺祈山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形象,人前的温和像只是他的面具,他的骨子里保留了贺家一脉相承的偏执与病态。
之后,他满意地看了看盒子里的断指,对保镖使了个眼色:“去,把东西送给大哥,告诉他,他的人有好好完成任务。”
……
西城的暴雨稍停,凉风入喉,吹得周遭树叶泛起微响。
时晚寻侧过头,借着幽微的光线看到那一道落拓的身影。
裴骁南侧脸弧度凌厉,衬衫袖口被他挽起来,堆叠在胳膊处。
由于是临时出来的,他也没喊司机,直接去路边租了辆摩托车,拿了两个头盔。
时晚寻鬼神神差地喊了他一句:“裴骁南。”
“嗯?”
他递过去一个头盔,说话时滚动的喉结锋利:“先戴着。”
时晚寻纠结着心里的话,先安静了几秒,又感知到男人的靠近。
她继续手上的动作,慢慢解开头盔扣子,戴上才发觉这头盔大了一圈儿。
摩托车头盔罩在她脑袋上,顺带压顺了脑后的长发。
刚刚解扣子的时候还算轻松,但是真正想合上扣子,她才发觉不太好扣,不免费了一番力气。
小姑娘白皙的指节在他眼前晃动着,宛若冬天的玉笋。
裴骁南看她一眼,对视上那双澄澈的杏眼。
她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表情有几分窘迫。
他轻哂一声,倾身过来,咔哒一声,给人将摩托车的扣带给扣上。
“你背上的伤没关系吗?”
说话时,她的杏眼清凌水亮,像是对这个问题很认真也很执着。
裴骁南不以为意道:“就是被玻璃划破了流点儿血,回去止住血,休养几天就好。”
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她垂着眼眸,看着泛着粼粼微光的脚下,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