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妈妈曾经那么爱爸爸都是假的吗?
是不是只有她还记得爸爸的生日、忌日,每年都会跑到烈士陵园去献花?
……
苏茹对她的情感是偏执的,是病态的。
少女永远记得,有一回苏茹跟新的家庭发生了矛盾,过来照顾她时,说了最过分的话。
苏茹歇斯底里地说,是她害死爸爸的,她应该一辈子活在这种阴影之下。
那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人爱自己了。
神明从来没有偏爱过她。
裴骁南看出她眼底的动容,将气氛拉回了一点:“如果你当了警察,那现在应该变成你来抓我,是不是?”
“你现在想抓也可以,我会在你面前——”
他弯着唇角,故意将手掌搭在她的发顶上揉了下,薄唇轻吐道:“束手就擒。”
时晚寻心头一跳,一颗心也像是被剧烈地冲刷着。
裴骁南黑眸定定,又淡声问:“你怎么想到去做记者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临城日报社工作,什么任务需要到这里来采访?”
“之前有一个项目我是自己争取过来的,但是机会被别人拿走了,其实我也不奢望争第一,只是希望能得到自己配得上的东西。”
她苦笑道:“后面来了一个新的社长,对我的态度很暧昧,报社里传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说是他有妻子,我还要去靠一些手段上位,后来我就主动来西城做调查了……”
她只是讨厌临城,也想给自己的人生换一口气。
众口铄金都能积毁销骨,更何况蒙着眼的恶意揣测,足以让她身心俱疲。
“虽然很多事情我没必要去计较,但是那些经历就像是在告诉我,我不配,配不上那些好的——”
就跟苏茹说的一样,她该一辈子活在这种阴影之中。
她的声音如山间清泉缓慢流淌,说的每一个字却让他心痛万分。
裴骁南无言半晌,眼神却格外炙热。
他知道姑娘性子坚强清冷,跟一只刺猬一样,一碰就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儿。
从小到大,喜欢的时晚寻男孩子很多,真正走进她的世界却很少。
她用性格筑起厚厚的壳,可内里又跟椰子肉一样柔软。
裴骁南喉头微滚,抬着她下巴跟人对视,执拗且认真地说道:“你配得上,知道吗?”
时晚寻迷迷瞪瞪看过去,本来是不奢望他有什么回应的。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脸颊,眼神笃定。
时晚寻眼眶微红,红唇翕动。
他看得眸光一动,心脏里像是糖包,一戳就松散四溢。
裴骁南捏了下她的鼻尖儿,跟逗小孩儿一样,“我就这么一个小夜莺。”
世界上也只有一个阿寻。
接着他言之凿凿道:
“老子的人——”
“当然什么都得是最好的。”
……
终于,雨停了,阿婆给他们挥了下手送行。
下山后,一路上云海涌动,暮色霭霭,空气里漂浮着雨后的湿润。
山脚下还有卖烟花棒的,她看得心念一动,倒是很有兴趣的模样。
“想要?”
她点点头,眸光跃动。
裴骁南自掏腰包,真跟哄小孩儿一样,给她买了一束烟花棒。
小姑娘真挺好哄的,拿着就开始想点火。
裴骁南指尖夹着根烟,火星很淡,燃得不旺,他干脆凑过去,给烟花棒点燃。
烟花棒燃烧的一瞬间,火光四溢,照亮了一片黑暗。
他掐着烟,烟雾缭绕中,话声含着几分哑:“最近会尽快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