酡橘色心动——为何起笔
时间:2022-04-27 07:33:18

  这就是全部了,至始至终。
  校门半开着,后操场上的大喇叭声传过来,两千米长跑项目即将开始。
  到门阑的时候,池岛停下脚步,回过头,目光追上江承晦背影。
  他往来时的路走去,遮挡灌木屋舍,灰白的人行道。
  又很快错开,街景还是街景。
  这件事不怪谁,池岛看得很开。
  如果她本身成绩好,白静峰肯定懒得说她需要改进。
  江承晦也不会交换条件,提出好好听课。
  她感到很抱歉的是给他添了麻烦。
  很抱歉没能控制好情绪表达感谢。
  池岛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模样,挺难以启齿的。
  她无法接受那些举动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自己却在那一刻真的为之雀跃。
  ·
  傍晚七点,江承晦回到岭南一带。
  十几通大大小小的电话打进来,接了一路。
  手机再次响起,显示邵明樾。
  列为无用电话挂断前,他记起这人不光涉及游戏行业,还包括教育机构。
  转而划向了接听。
  率先涌出一阵哐啷声,邵明樾就不是个靠谱的。
  “多久没聚了,今天叫上楼妹喝两盅?
  “我其实有个事儿,爷爷求了奶奶告了没摸着个门路……”
  江承晦让他直说,电话挂断没一小时,他还是叫了个做菜师傅,俩人揣瓶酒跑来。
  “有你一句话,我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邵明樾从没见过比江承晦说话还精确的人,像台电子仪器。
  没把握一字不提,凡是说出口的百分百能成。
  习惯江承晦态度冷,他自己换上拖鞋进了门。
  扬头先看见餐厅长桌上放着一个蛋糕盒。
  瞬间惊了。
  “不是吧……特意为我们准备的蛋糕……这何德何能……”
  “貌似是山城那家书吧的样式吧。”楼姝补充。
  听到声,江承晦合上书出去。
  傍晚回来随意将蛋糕搁到了手边。
  外间两人手快,一个拆开盒子,一个拿餐盘,已经取出蛋糕,准备在菜烧好前先填填肚子。
  楼姝见他从书房出来,动作一顿,跟邵明樾面面相觑。
  她转过头问,“可以吃的吧?”
  左右一块蛋糕。
  江承晦示意随便。
  “哎,吓我一跳。”邵明樾说着拿了一把水果刀。
  沿车厘子边缘切下去。
  蛋糕上仅有一个三角形小缺口。
  江承晦接了杯咖啡,水声里想,当时不该阻拦。
  他回到书房,没再动那册书,拿着烟盒磕出来一支烟,点上了火。
  叼在嘴里,拇指划开手机短信界面。
  最后一条停留在两天前。
 
 
第18章 
  邵明樾自酿的白葡萄酒,说是陈了五六年。
  入喉倒不容易品出。
  旁边楼姝在笑,晃得筷子拿不稳。
  江承晦端杯几次,方格立纹酒杯亮了底,面前的菜没动一口。
  中午比平日多吃了些,胃现在还顶着。
  “想起个好玩事儿。”
  楼姝打着酒嗝拆螃蟹肚子说,一次性手套带得来回刷啦响。
  “前两天别地方过来那帮人,问我能叫上名的地方玩遍了,怎么碰不着你。”
  江承晦坐一边听着,说忙,杯底空了也停了。
  “就留着哄小孩吧,和忙不忙哪来得一分钱关系,以前有升学宴,现在是同学会,都没见你到场过一回。
  “对了,我听邵明樾说你留学时有回很倒霉,被一个大波□□人投怀送抱,临时去himalaya买了身衣服换,后来没事吧?”
  快十年前发生的事。
  江承晦摇头不语。
  那段时间他被人盯上,更不可能出入私人或显眼场合。
  确实就近换了干净衣物,托人去置办的,银.行流水也没问题。
  邵明樾乱叫一声,转移了话题。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
  他扔下酒筷,拿车钥匙出去一趟,肩上扛着纸箱回来。
  拿钥匙划开封口,里面全是书。
  摆在最上面的印有《高考模拟试题汇编》字样。
  空隙中硬塞没塞下,凸起来一本《历年真题逐句精解·冲刺版》。
  纸箱满满当当,展开来桌子大小的考卷和口袋词本都包括。
  “我去问了我们那儿特聘的老师。”邵明樾解释。
  “光几本太片面,就管口碑好的拿来了。”
  江承晦擦拭干净手,起身上前,单拎出来作文书翻开两页。
  原想一两本捎带去,现在多了,却有些不好拿出手。
  等邵明樾歇了口气,水杯还没放下,开始展望未来。
  “怎么样,不错吧?这阵子教育培训风头好啊,不管入伙还是搞个更大规模的,都绝对没有坏处。”
  知道会错了意,江承晦懒得多说。
  当晚用快递寄了过去,隔天他回到诺曼底跟进院线端的项目。
  北方小城属于偏远地区。
  书卷走走停停,到了六天后才即将派送。
  接到快递点电话的时候,他结束一场射击赛闭幕式颁奖,即将飞往昆明。
  电话里是快递点的客服人员。
  “请问是寄件方江先生吗?我们需要跟您确认一下收件人的联系方式。
  “快递员几次派送联系不上,电话显示停机状态,并且收件地址不详,只有一个小区名。”
  手机号是对的,江承晦当下判断,不需要确认。
  但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手机会暂停服务。
  “我们最晚留到后天下午,”客服补充,“如果期间仍未联系上收件人,这个件将做退回处理。”
  ·
  今天也好想见他。
  池岛跟笔下的一张纸说。
  她食指不使力,虚落在空气中。
  伤处不再那么疼,应该快要好了。
  距离上次见面他说的半个月已经过去一小半。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记不记得这句话。
  下课铃打响,末排的同学站起来,依次朝前收起卷子交上去。
  白静峰带上几十份试卷,端起单把茶水杯。
  离开教室前她扔下一句:“池岛,跟我来办公室。”
  突然被点名,池岛如坠五里雾中。
  昨天留的作业交了,今天课上没有打瞌睡。
  不曾和同学发生冲突,也不曾顶撞哪一科老师。
  好端端的,要去办公室。
  她有点奇怪。
  所有人都在嬉戏打闹,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并拢了桌子,她一个人离开教室,穿过刚刚下课还寂静着的走廊。
  思索不出,干脆就不想了。
  池岛敲了两下办公室门走进去,有些不安。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不多,知道是哪个班的,但都没说过话。
  匆匆看来一眼,移开视线继续忙手中的事。
  “白老师。”
  从他们交上去不到五分钟的试卷中,白静峰抬起头。
  一秒又低下去,用红笔在题目旁划个分数。
  “那天在校门口,他跟你都说什么了。”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池岛同样莫名其妙听明白了。
  是在说江承晦。
  她心里诧异,不关于学习,有些像私事。
  之前的不安渐渐散去,她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只是讲了停车时遇到老师这一句。”
  可能听起来敷衍,但他们真的没交谈。
  没有熟悉到事无巨细,什么都能随口说一说的程度。
  白静峰批着卷子。
  “你回去吧。”
  从进办公室门开始,她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也不高。
  其实没有变化,池岛却觉得在这一刻仿佛骤然降了下来。
  走在回教室的长廊上,她依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被叫去办公室。
  但她们很像,她也想知道江承晦同白静峰说过什么。
  区别在于一个敞亮问了出来,一个胆怯躲躲藏藏。
  周日下午,池岛回到小姨家。
  洗了校服,照旧去书店写作业或者看书。
  方成诗在房间里刷题,门敞着,小姨问她要吃什么菜吃什么水果,正准备去菜市场。
  校服已经洗了出来,池岛又在洗手间多待了会,用力攥干校服袖口水珠的手指发红。
  现在出去,肯定会和小姨碰上,一起下楼走一段路。
  相处了几个月,她还是觉得陌生,尴尬,不如错开。
  十分钟后,她下了楼到小区门口。
  小姨在路边水果摊买了一个早熟西瓜,拿上找回的钱。
  转个身就碰见。
  池岛迟顿两秒,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西瓜。
  “我来吧。”
  “挺沉的,十五六斤呢。”
  “不沉。”
  池岛轻晃了一下手臂。
  以前不知道,小姨属于走一路买一路那种。
  从小区门口到经过学校,她手上逐渐多出一盆花苗,两盒土鸡蛋,还有三长袋鲜牛奶。
  去书店的计划落空,她跟小姨一起到了商业街前的地下超市。
  逛不到一个小时,买了很多东西。
  想一想小姨经常拎两大手提袋重物,一个人往家走。
  就觉得还好跟来了。
  “那提纸巾我拿吧?”走出商业街小姨问。
  池岛摇摇头。
  快到学校的时候,小姨遇到了熟人。
  一个戴着大耳环年纪相仿的女人。
  “这是你家的?”
  大耳环女人目光扫来上下打量,没得出结论,扭头问小姨。
  她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池岛拎着东西,沉默走在她们身后。
  “哪可能,我姐家孩子,”小姨看着接到手里的传单说,“跟头一个生的,现在她二婚了,不太方便,就留在我这待到高考完。”
  池岛习惯了听别人聊自己的家事。
  先开始没反应过来小姨说了什么。
  她怔怔抬起头。
  “二婚嫁的怎么样?”
  “不如头一个好,没房没车,孩子生出来还有先心病。”
  “那她高考完呢?”
  “我哪知道,反正月底生日一过都18了,又不是小孩儿。”
  ……
  好像她是一个物品,买过的人退回来了,经过的人指手划脚。
  没有人会在意物品的感受。
  池岛像平时一样呼吸,一样走路。
  没有被影响到没有去反驳事实。
  她已经知道了,能够很好地接受。
  小姨叫了她一声,让走快一点,她看向小区门口,入眼一辆熟悉的车。
  江承晦许是从便利店出来,靠近车门边要喝水,闻声低下悬空的手腕看了过来。
  小姨她们的交谈还在继续。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声音也会变高。
  街道对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成绩不好,但还算省心,要不然我也不能让住我家。”
  “哎,那也够麻烦的,她爸妈哪头都不管,这是把你当托儿所了。”
  ……
  周遭话语来往不断,隔着一棵树到一棵树的距离。
  池岛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呼吸一轻,自以为的麻木就在他的注目中轻而易举溃散。
  哪里都疼。
  难以呼吸。
  江承晦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真实而且难堪。
  然后他走过来一步步减短距离,开口是别哭。
  她就又想笑,说得好像她被碰一下就会哭出来一样。
  两个大号购物袋满盈盈坠着。
  里面有西瓜,有盆栽,还有可乐和牛奶。
  江承晦从手挽下方提了起来,她手心陡然一空。
  勒出来的酸疼和红痕渐渐减缓。
  “站这等我。”江承晦扔下话就走出去,提着放在他身上充满违和感的购物袋,轻松得像是两个橘子。
  他直接交给小姨,交代一两句,转身朝池岛走来。
  之前和他在一起的多数时候,其实不会开心,紧张羞怯后怕难过占据更多。
  只是因为他很特别,往往后来独自一人的时候想起曾共处,就感受到当时的那些不开心都是小烟花。
  先开始咻的一声有点吓人,但过一两秒好喜欢。
  现在她如同整个人都被包围在这样的绮丽中了。
  江承晦让她等在原地,她就不会走动。
  他似乎有些束手无策,抬起手中的水瓶轻摇了下。
  “刚拧开的,喝吗?”他想了下说,“山泉水,甜的。”
  池岛现在不想喝水,但她点了点头,水瓶仿佛带着指温。
  在江承晦视线离开的时候,她取下书包,默默把水藏进了书包里。
 
 
第19章 
  人都走了,车辆间或从松树旁经过。
  街道对面的水果摊上陈列一筐筐应季水果。
  江承晦在大衣口袋里取出手机,拇指划了两下,朝外递过来。
  “这个地址,知道吗?”
  最怕被人问这种事。
  池岛僵硬抬起头,时间仿佛一瞬间停滞。
  所有同学去一次就能找到的复印店,她走第三回 还能迷路到隔壁片区。
  死活走不出来,最后要麻烦复印店老板娘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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