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安然——月栖北城
时间:2022-04-27 08:31:29

今天的事儿确实突然。
俩人受的冲击一个比一个大。尤其是梁恪,安然怀孕让他整个措手不及。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遗憾,可能两种都有。高兴不用说,那是他和安然的孩子,没不高兴的道理。遗憾的是,放在心里的那些话,现在都不能说了,不合时宜。
所以,今天就不是能说点什么的时候。
像这样,坐到一起,安安静静的吃顿家常饭,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真像永强说的,梁恪吃完饭就走了。安然陪着走到院门口,天黑了她不好在出去。
永强跟着去挪车。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还在门里呢,就被安然扯住了衣角。
永强回头看她。安然垂着头,视线往先出去的梁恪身上一扫,欲言又止的。
“咋,怕我揍他。”永强压着声音问。
安然摇头,轻着嗓子说,“那不能,你打不过他。”
“哟”永强挑眉,“跟我显摆”
安然低头笑笑,停顿一秒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永强,说:“哥,不赖他,你别跟他动气。”
永强的脾气她是知道的。面上表现的平静在平静,心里肯定是压着火的。她怕俩人真动手,伤着谁她都不愿意,都心疼。
何况,梁恪本来也没做错什么,跟人动不着手。
永强拍拍她,让她赶紧回屋,说放心,文明人不打架。
永强是不是文明人,就不好判定,分对谁。
反正第二天梁恪再来,嘴角位置是青着的。他一进门,安然就看见了。转头看永强,永强正搬个桌子往外走,瞅见安然看他,头往旁边一瞥,不理你。
安然不知道梁恪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为什么来。更没想到昨天刚走,今天还会来。
这次没用人领,车直接停永强家门口了。
梁恪到时,安然和二婶正坐在院里晒太阳。听见有车来,安然还挺意外。心想,永强在家呢,总不能是吴哥。于是探起身往门口看。
看到人,直接愣了。
居然是梁恪。
安然看他从车上下来,直接去开后备箱。先拎出一个黑色行李箱。这安然知道,是梁恪出差时用的。接着变戏法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购物袋,不大会儿功夫就摆了一地。
购物袋上的商标,是他家附近的一家连锁超市。以前安然总去。
二婶一见是梁恪,起来颤着双腿就往外迎。笑呵呵的,小步子迈的可紧。安然想起来扶她一下,没等站起来呢,人已经到门口了。
“买这些东西干嘛,家里也不缺。永强总往回带。”老太太见摆了一地的东西,伸手就要帮着拎。
“二婶,不用你,我自己来就行”梁恪关上后备箱,赶紧拦住。不让她上手,东西都不轻,岁数大了,再抻着腰。
“不碍事的,就你们年轻人瞎小心”老太太搭不上手,边说边往旁边让让,不挡路。
“那我喊永强”
二婶嗓门大,听见喊,永强放下手里的活,就出来了。
也没见俩人搭话,一地东西来回几趟就搬完了。
起初,安然想着梁恪就是来送东西。知道她怀孕了,照梁恪的性子不可能不管。所以她一直瞒着没想让他知道。梁恪就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既然没瞒住,那来就来吧。总归是孩子的父亲。安然不能真拦着不让人尽心。她俩虽然离婚了,可孩子到底不是她一个人的。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梁恪居然在这里住下了。就住她隔壁,早起永强就开始捯饬的那屋。
山里的早晨比城市来的要晚,每天都是梁恪走了好一会儿,村里才冒出第一缕炊烟。说他披星戴月一点也不夸张。
早上起来就走,也不吃饭,然后赶晚饭前回来。回来倒不拘着,什么活都帮忙干。就是话少,尤其跟安然。
回回来都带一堆东西。吃的,用的,母婴用品尤其多。奶粉从国产到进口,但凡叫的上名的安然屋都有。把她屋那小桌摆满满登登,超市展销台都没她全。
昨天又带回来几套不同品牌的婴儿洗护用品。安然粗略一看,够用一整年的。
安然不拦着他想尽父亲的责任。头回当爸爸,新鲜劲,兴奋劲都在,她理解。
可理解并不代表她心里真就过意的去。
买东西倒还好,左右花点钱的事儿。一是替他累,尤其还知道他平时工作忙。再有一点是她最担心的。他俩离婚了,梁恪天天往这跑算怎么回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还住下,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她俩为什么离婚,不用说,彼此都心知肚明。就说是为了孩子,也千万别因为孩子,影响了梁恪的正常生活。
安然怕的正是这个。
好几次,安然都想找他聊,叫他不用天天跑,等真不忙了,抽时间过来看看就行。
可梁恪身上就跟装了雷达似的。每次安然要找他聊时,他总能避开。
安然叫他陪着出去走走。梁恪不是有工作要做,就是还要帮二婶干活。反正就是不跟你单独呆着。
可偏偏安然要说的,还就得避着旁人。
想想俩人现在也挺有意思,以前是安然避着梁恪,现在反倒换过来,成了梁恪躲着安然。躲也不往远处躲,有人的地方,隔半步陪着。
梁恪现在的态度,安然是彻底弄不懂了。
梁恪能有什么心思。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永强都看出来了。就安然看不出来。梁恪没别的心思,梁恪就想跟安然复婚。
就是太想了,所以,没计划,没逻辑,以至于有点用力过猛。
今天吃过饭,安然又叫他出去陪着遛弯儿。搁以前,梁恪肯定借口不出来。安然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结果,破天荒的梁恪竟然答应了。
天已经黑了,他俩不能往远处走。安然找了个空旷干净的地方,回头看二婶没跟出来,才开口。
“明天别来了吧”
山里的路在平也是土压的。梁恪没在跟她身后,而是站她旁边胳膊虚虚的搭着她的腰。
安然声音一向很轻,在浓烈的情绪听起来总也淡淡的。
梁恪既然陪着出来,就是做好了准备的。可听到她说,心还是跟着紧了下。
梁恪没说话,眼睛盯着远处某座山顶上的信号塔,红色的灯光忽明忽暗,似亮非亮。
“这边缺东西我给你打电话。再说你之前买的好些都还没吃,放坏了老太太该心疼了。”安然抬头,对他笑笑。
“老太太可抠了,就怕糟践东西”
梁恪还是不做声,皱着眉。看她抬头,也垂下眼看她。
“真打。”安然又笑,说的很认真。
安然知道他担心什么,怕他哪天不来,她又给躲了。
“等孩子有动静了,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还好几天呢,你在这守着也这样,白耽误功夫。要是,要是你”
接下来的话,安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主要现在他和李丽是个什么状态安然不知道。俩人要是真好了,那李丽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就挺重要。
这种事,梁恪不说,她总不好明着问。
安然嘀嘀咕咕要是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说才算合适。
梁恪则一直沉默的看着她,不想领会,非要等她把话说完。
“要是…到时候你不方便去,就该忙你的忙你的。永强哥他们都在。再说,人多了也确实没用。生孩子又不是别的什么事儿,搭不上手帮不上忙的。等你有时间了,方便了,想去你就去。什么时候从医院回来我也告诉你,不让你跑空。”
四月初的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出来时安然也没搭个外套,在外边站久了,感觉鼻涕都要给冻出来。
安然在兜里没摸着纸,只能抬手在鼻尖上蹭蹭,小幅度的吸了吸。
“如果…梁妈妈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也想看孩子,路远来着不方便,你们就来把他抱回去呆几天。永强哥有功夫我们去送也行。不过,那得等他满月,太小折腾人不好弄。”
安然说了半天,梁恪也没给个反应。
她怕自己没表达清楚,梁恪没领会其中意思。于是又给刚才的话做了个总结。
“反正吧,就是…你想怎么着,我都行,都配合。你千万别…别有压力,别因此觉得负担。我真不图别的。孩子就是个意外。我不想…可我没忍心。”安然停顿几秒,双手不自觉的抚上肚子,轻柔的安抚着。
当初没狠下心来做的事,现在更是连句重话都不能说,想想都是罪。
“我没想用孩子绑着谁,真的。你只管放心往前走。不需要…替我,替我们背负什么。我会很好的把他养大。就算将来他只能姓安,不姓梁,我也会让他内心充满爱的。你很爱他,他能感觉得到。”
安然说的太诚恳了。尤其最后这几句,压在心里好多天。
只是,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说出来,只觉得人连着心空了好大一块儿。
以前最亲密的两个人,仅用三言两语就轻易划开了界限,转眼再看,已是互不相干。
疼肯定是疼的。
不舍得有,遗憾也有,可更多的还是轻松。
安然说完好一会儿,梁恪都没说话。只是虚搭在安然腰后的手,不自觉的在收紧。
月色太高了,照不亮他隐在眼底的疼。心都快疼出血了,可安然看不见。
“我不行”
梁恪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来,委屈又坚定的说。
安然抬头看他,一脸疑惑。
“你怎么都行,可我不行。而且我来也不是因为孩子,是因为你,你在,我来。跟谁都没关系”
孩子也没关系。
最难以启齿的话既然开了头,后边就没藏着的道理。在不说不合时宜,时机未到那种话了。不管不顾,怎么直白怎么来。
这几天,安然面对他时的平静,每一秒都让他备受煎熬。好几次,他真就觉得安然就这么离开他了。
悄无声息的。
醒来又是一场空。没有安然,没有孩子。
而他们,真就成了此生如寻常人一般,在遇见,不过尔尔的存在。
这些梁恪都不行,离开他不行,变成寻常人更不行。
安然只能是他的,而他也只能是安然的。
“我后悔了,安然。我不能跟你离婚,咱俩不能就这么离了。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是你的,在不好,也是你的。你得跟我回去,或者你不想回去,那我就留下陪你。在哪都行,你说了算。可不管在哪,你身边都必须得有我。”
安然愣住,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的,错愕的看着梁恪。
惊讶之余就是乱。
梁恪几句不能,你的,我的,把她的心都说乱了。
他看起来太难过了,月色照不出的疼,眼下全从话里透了出来。
不能,不行,你的,我的。
梁恪像是被惯坏的孩子,委屈又无助,倔强又诚恳。
这样的梁恪,太让安然心疼了。
“你觉得我不爱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能是我表现的太糙,让你觉得没安全感了。可要是不爱,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在一起不就是因为爱么。”
“人人都看得出你爱我,你也确实爱我。可你却从来没信过我。你爱我,不信我,也从不依靠我。所以,我爱你,从来都爱不到你心里去。”
梁恪转头看着安然,视线撞着视线,字字句句都要往她心里扎。
既然谁都不无辜,那就挑开伤口重新疼一遍。往通透里疼,往彻底里疼,不疼痛快,伤永远好不了。
“所以”梁恪松开胳膊,转过身正对着安然。把她微微抖动的手握在掌心。
嗓音连带着眼神同时柔和下来。
“说到底,咱俩谁没有错呢。既然都有错,那就互相原谅一次吧。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在念我的不好,咱俩都给对方一次改过的机会。行不行。”
安然不会哭。以前在糟烂,多不公平的事儿,她也从来不哭。这不是说她多坚强。是她伤心太多,流不出那么多的眼泪。
梁恪软着嗓子的几句话,瞬间使她破了防。
安然头一回流泪,滚烫的泪珠是积攒了好多年,此时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安然瞪着一双眼睛,努力的眨着睫毛,她没想哭的。
她并不伤心,甚至感到欣喜。只是她不知道人欣喜到极致时是会流泪的,眼泪从来不只是悲伤的产物。
可这种情感对安然太陌生,一时间让她有些无措。
安然从来没什么值得欣喜的事情。她所有的欣喜全来自于梁恪。
想要的,触手能得。她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眼前的人和陌生的情绪都让她觉得恍惚,不真实。心里隐隐期待又为此感到不安。
眼睛总也不听话,迎着梁恪的视线怎么都不肯移开。
她的手被梁恪紧紧的握着,流出的眼泪全数落在梁恪的手上。
梁恪抬起一只手轻轻的帮她擦着,另只手把她往身前拉,将她揽在怀里。
太久了,终于又能抱到日思夜想的人了。
梁恪太珍惜了,以至于胳膊都抑制不住的抖。
“别怪我,安然。也别在跟我隔着一层。你什么样我都喜欢,都爱。你得给我机会爱你,让我知道怎么爱你。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梁恪,是你的爱人,是孩子的父亲,更是你的家里人。”
梁恪的声音闷闷的,从安然头顶传来,诚恳又温柔,连呼吸都是软的。
安然内心始终都是温暖的,她从来没有怪过谁,她只觉得亏欠。任何人给的任何一点爱,都让她在惶恐的同时充满感激。
更别说这个人还是梁恪。
梁恪是她的那么多,就连爱他都那么小心翼翼,怎么会怪呢。
安然被梁恪抱着,软塌塌的缩在怀里,认真的点了点头。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安然最怕山里的夜。太安静了,安静到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比清晰,让她充满畏惧。
15岁初夏的那场遇见,让满身泥泞的小哑巴从此生命有了光。
温柔坚定的光线,冲破层层禁锢,照亮她往后余生。
从此,小哑巴安然有了家,家里有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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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期间各种情绪,最终还是完成了~
首先是感谢,感谢写成这样还不离不弃留言支持的各位。
承蒙支持,感恩遇见。因为你们才有完整的安然。
开始的太仓促,不足肯定有。
所有不足,请海涵。
练习之作,可也是走了心的。
再次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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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科研女VS冷欲大老板
年龄差10岁。
目前存文中,休息两天上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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