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哎!可惜可惜,为什么校草不能看看我,我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貌怎么没有人看的到呢?”
“你可得了吧!”
四个小姑娘扯到了别的话题。
沐霖端着调料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发现小姑娘心情不佳,眉头紧皱着,望着手机,手指却是一动不动。
心思显然没有在手机上。
“想什么呢?回神了。”沐霖将其中的一碗调料放到了纪清秋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
纪清秋抬头,朝他笑了笑,摇了摇脑袋,没说话,耳边又响起了旁边四个姑娘的讨论声,不过小了许多。
“卧槽!”
“论吃瓜遇上正主是什么感受!”
沐老师
沐霖没听到旁边四个小姑娘的声音,但是却感受到了她们往他身上投过来的视线。
他转头神色偏冷的朝她们那桌瞧去,便看到一个穿着她们校服的小姑娘眼里亮晶晶的瞧着他,嘴角挂着笑。
沐霖皱眉。
笑个屁啊?
于是转头给纪清秋添了碗筷,见她情绪仍旧低落,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和了几分,问道:“怎么了?她们说啥了?”
“没啥。”纪清秋摇了摇脑袋,低声说道。
她似乎又觉得这样会让他更生气,又抬起了脑袋,望着他下巴与高领毛衣的交界处,又道:“你点的菜太多了,我怕我付不起。”
纪清秋觉得自己胡编乱造的本事越发的娴熟了。
吃完这顿饭两个人便各自归位吧。
他继续做那个在学校里风风光光的校草前十,而她在未达到自己订下的目标前绝对不能抱些不该有的心思。
在别人眼中她根本配不上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孩子。
其实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在面对他时,就很难去将自己的感情压抑到见到他不欢喜的地步。
本想着维持着这种类似朋友的现状去相处,可是现在却发现这种相处可能会给让别人误会,甚至会给沐霖带来困扰。
那之后便不要有不该有的接触了吧。
他仍旧是那个高岭之花,而她成为那个努力摘花的人。
纪清秋愣神的时候,火锅和涮菜已经上来了。
“纪清秋,别想一些有的没的,成绩不好不是什么大事,考不上本科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次你不是考的挺好的吗?”
沐霖将涮好的羊肉放到了纪清秋面前的小蝶里,这语气有点儿像寒假上课时,时不时的鼓励他的沐老师。
和平时的他不像,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变。
“嗯。”纪清秋应了声。
“不是这事儿?”
纪清秋将他递给她的羊肉,蘸了蘸他给她调的调料,放进了嘴里,美味至极。
虽说心中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但是在他主动接近她的时候,纪清秋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
立的flag说倒就倒。
纪清秋没说话。
不知他从哪看出来她刚才情绪低落的不是这件事儿的。
“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做你想做的,管别人怎么想,开心就好。”沐霖又给她加了个丸子,放进了她面前的小蝶子中。
“可是我忍不住啊。”纪清秋又将那个丸子夹进口中,吃掉。
“陌生人的意见就对你就这么重要?她们不想让你做什么,你便不做了?她们可不这么想,只不过把事情当做可以讨论的对象而已。”
“以后你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对你的指评不过是沧海一粟,过眼云烟而已,若是为了这些东西伤心难过,岂不是活得太累?”
沐霖又给她捞了一些青菜放进了她的小蝶,纪清秋吃饭吃的活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有道理。”纪清秋点了点脑袋,认同道。
方才立的flag倒的更彻底了一些,不见了踪影。
她同她们本就交情不深,何况自己独来独往惯了,又何必在意别人的一点点儿意见和看法,自己开心才最重要。
变故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生物,纪清秋听得昏昏欲睡,班主任打断的老师讲课的声音就变得异常清晰,纪清秋从不清醒的状态中猛然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班主任喊她出去。
“你爸给你请好假了,你回家一趟吧。”纪清秋同班主任站在走廊的一侧,便听见他如此道。
纪清秋本以为她上课睡觉被逮住了,结果是他爸喊她回家。
她脑子还未从刚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回过神,于是什么都没问便点头应下。
下了课,纪清秋便回了宿舍拿出手机给她爸打电话。
按理说,她爸没事是绝对不会联系她的,更不会给她请假回家。
而且这个时间段,她爸应该没回家,在城市打工,没空搭理她。
让她请假回家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纪清秋剩下的那小半节生物课几乎没有听下去,将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是也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件事。
“来人民医院,你爷爷住院了,在住院楼5楼,没啥事现在就来。”电话接通,父亲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周围的声音吵吵闹闹,纪清秋还是准确清晰的听到了他口中的话。
“爷爷怎么了?”纪清秋脑袋蒙了一下,明明她上学之前,爷爷还好好的啊,甚至还鼓励她说她肯定能考个好大学,甚至还每天都会出去遛个弯。
“老年痴呆,今天上午的事儿,你姑姑正好在家吃饭,你爷爷突然不认识你姑姑了,送来医院才知道是老年痴呆。”
纪清秋听到之后,东西收拾都没收拾,打着电话就往楼下跑。
“现在咋样了?需要我带什么东西过去吗?还缺什么吗?”
纪清秋声音带着几分喘,问道。
“不用,你现在过来,什么事儿等你来了再说。”父亲那边掐断了电话。
忙音从电话中传来,纪清秋将手机放进了上衣口袋,飞快的朝校门口跑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往人民医院。
直至此刻,纪清秋脑袋中仍旧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她上学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纪清秋百度了一下老年痴呆病的先前预兆,如何治疗,是否可以治愈。
越看心越凉。
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已经自动熄灭的手机屏幕上。
前方的司机师傅不知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一路上都没有同她聊天。
纪清秋生自己的气,她在家时,怎么从未发现过爷爷有老年痴呆的预兆,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种病明明是个慢性病,却因为她发现的不及时硬生生的拖到了住院的地步,甚至连他最亲近的女儿都不认识了。
自责的情绪充满了全身。
哭声越发的压制不住,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直到下车时司机的提醒,纪清秋才开始慢慢忍住不断低落的眼泪,随手用手擦了擦,朝住院楼跑去。
住院楼门口。
父亲正抽着烟来回踱步。
“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纪清秋知道父亲现在心中必然也不好受,尽量柔声问。
可是哭过之后声音带着几分干哑,即使在柔声,也让父亲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你先上去,你姑姑在那,我去交住院费。”
父亲掐灭了手中的烟,扔进垃圾桶,又朝大厅走去。
纪清秋心中不免更加自责了一些。
她看着电梯的数字不停的攀升,直至五,电梯门打开,纪清秋抬脚朝病房走去。
学医
纪清秋进门时,爷爷正和姑姑说着话,和平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手上打着的点滴。
她的心在那一刻松了一下,没事儿就好。
于是,走过去,笑容甜甜的喊了声,“爷爷。”
纪清秋等着爷爷喊她的小名,却看到了爷爷拍了拍姑姑的手,脸上的笑意收敛住,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好奇与戒备,瞧了她好几眼,才终于对着姑姑问道:“她是谁?”
纪清秋一下子便懵掉了。
“你儿子的闺女,你孙女儿,清秋你不认得了。”旁边的奶奶拍了一下爷爷的胳膊,生气又觉得好笑的给他介绍人物关系。
姑姑揽着纪清秋的肩膀令她坐到了床上旁边的小凳子上,又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说话。
纪清秋这才回神,可是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是懵的。
虽说想过爷爷会记不得她,但是当这件事发生在她眼前的时候,她还是会茫然无措,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爷爷的眼神浑浊了一些,整个人忽而不动了,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姑姑似见她一直不应话,继而道:“咱吃中午饭的时候你不是还问我,我是不是清秋?清秋干啥去了?咋没来?怎么转眼就忘了。”
姑姑上半句是望着爷爷说的,下半句却是望着纪清秋说的,并且对她挤眉弄眼了一下,示意她说话。
“爷爷,我是清秋啊。”纪清秋的声音软软的再次喊了一声。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哦~清秋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面前的老人似乎已经想到了她是谁。
“怎么没去上学啊?”
“今天周五回家。”
“上初几了来着?”
“我上高二了。”
纪清秋回答时,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可是却不想在爷爷的面前留下来,在医院哭,好像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情一样。
明明爷爷每次在她回家的时候都回去公交车站牌处等她,现在的爷爷却连她学上到几年级了都不记得了。
“哦噢。”
爷爷点了点头,又开始放空自己,似乎对自己的记性偏差产生了许多个疑问。
纪清秋低着脑袋,眼泪终于忍不住的低落了一颗,隐没在黑色的校服裤子上,看不到了痕迹。
姑姑在旁边轻轻的,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小声的在她耳朵旁边道,“上午包着水饺,你爷爷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清秋,我当时就带着他来医院了,他现在连现在时几几年都不知道了,还以为是15年。”
“这病是个慢性病,医生是不建议住院的,明天看看是不是好点了,医生的建议是开点药出院,回家治疗,对了,你看见你爸没?”
“去交钱了。”纪清秋声音低低,带着哭腔回应。
“你爸这人也是,一声不吭的就去交钱了,一会儿你看看缴费单,我转给他,得让他收着。”
姑姑在耳边继续道。
纪清秋小幅度的点了点脑袋。
她脑袋里乱乱的,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缴费单。
“这个小姑娘是谁啊?咋从咱这里坐着?”爷爷的声音又响起,带着几分好奇。
“清秋!”奶奶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三分,有些急了。
“咋没去上学啊?”他眉头皱了皱,小声的,似乎怕惊动她,又十分好奇的问奶奶。
这段对话在父亲进门的那刻,又重复了许多次。
纪清秋的眼泪不断的滴落在校服裤子上,没了踪迹。
我陪你
爷爷周六中午出的院,他情况稍微有点儿好转,医生给开了药便让他出院了。
纪清秋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
事情已然发生,再多的后悔与自责也换不回爷爷健康的身体状态。
因此,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在自己空余的时间里多陪陪爷爷奶奶。
爷爷的生病让一向不热衷于回家的纪清秋感到了家的重要性。
也让她同父母的距离近了许多。
父亲打算回家工作了,从一年回两三次家到月月回家。
但纪清秋同父母不止是距离上的近。
她更多的是终于心底里认同到了父母的不易和这种血脉相连的亲情。
如果他们遭遇什么不测,她才真真的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但是这种近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得到缓和,比如现在,纪清秋和父亲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仍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父亲将烟在烟灰缸中捻灭,“考试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从火车上下来几乎就没有睡过觉。
“没有,爸,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我爷爷。”纪清秋望见了父亲眼里的红血丝。
刚才被掐灭的那根烟不知是第几盒的最后一根。
父亲在她面前时,从来都没那么吸过那么多盒烟。
“嗯。”他转头进了卧室。
纪清秋都没想到他会听她的话。
纪清秋坐在客厅里放空自己。
她想到她刚刚去后院找爷爷聊天,正好听到了爷爷同奶奶说他不想活了,他想跳江,这种病治不好只能是个拖累。
纪清秋说他如果跳江,她就陪他一起跳,爷爷才不再说这种话。
她劝阻住了爷爷,可是却劝阻不住自己瞎想的心。
她害怕家人的离开,所以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生活。
其实她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自己要学什么专业,只是想给自己争口气,一定要考上名校,得到父亲的夸奖。
现在的她可以坚定的告诉自己,她以后要学医。
她想去帮助更多像爷爷这样的人,她想研究出来可以治愈这种疾病的药,她不想让这些病患的家属像她们一样看不到希望。
只能干等着它变得更加严重,直至死亡。
纪清秋周一回学校正常上课,听课听得更认真了一些,在听课听到打瞌睡时会掐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强迫自己清醒。
不能睡!
坚决不能!
本来成绩就不好,再睡睡就别想着考啥名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