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睁开眼睛,长睫微颤,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姝红就靠在她的身边,立即便发现她醒来了,“姑娘……”
青妩隐约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她想张口说什么,动了动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勾着手指去拉姝红的袖口,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淌下,洇湿了一小块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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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是掐算好时间回来的,正好卡在荣国公回府之前。
在凤仪殿的时候,她找人提前看过青妩的伤,不算很重,却因为磕破了脑袋,流了不少的血,若是不及时就医,很可能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自觉不算恶毒,但为了女儿的将来,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却没想到一回府,却听人回禀说姝红下午间拿了皇后令牌闯出去了。
薛氏眼前一黑,旁边立着的方青纭亦是脸色苍白,“娘……”
她拉着薛氏的手,带着无助的哭腔,薛氏一把揽住她,手心冰凉,但强装镇定道:“没事……她在府中这般放肆,你爹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听院子里传来了行礼的声音,“老爷回来了。”
薛氏一愣,忙抬手去摸眼泪,让自己看上去得体一些,却不想帘子已经被撩开,荣国公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荣国公年轻时是武将,虽然现在退下来,一双厉如鹰隼的双目在你身上扫过,很少有人会不心生畏惧。
就算薛氏和他已经是相处几十年的夫妻,也有些禁不住他的打量。
薛氏心虚,又不敢真的表现出来,她拍了拍怀里的方青纭,勉强笑了笑,朝荣国公迎上去,“老爷,您和回来了……”
她说着,便要替荣国公去解外面罩着的大氅,可手指还被碰到系带,就被荣国公冷到骇人的目光盯得一缩。
“老爷……”
还不等她一句话说完,荣国公忽然一巴掌掴到她的脸上,直接将她掴飞了一丈多远,她的腰胯狠狠撞在椅子扶手上,疼得她心脏一缩,嘴角也有鲜血缓缓流出。
方青纭在桌旁站着,吓了一跳,忙扑过去查看薛氏的伤,“娘!娘!”
薛氏紧紧攥着她的手心,想将她拉住,但到底是有心无力,没能真的拉住她。
方青纭怒目瞪向荣国公,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了,大声喊道:“你干嘛要打我娘!”
荣国公抬手将她拨来,一把拎起薛氏,铁掌狠狠钳住她的下巴,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心思戳破,“无知蠢货,整日只想着家宅里的恩恩怨怨,你不知道么?青妩不只是方家的女儿,她还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是荣国公日后的依仗。你今天敢对她下手,明日是不是就要毁了我们方家?!”
薛氏被吊着,全然喘不上来气,她仓皇的摇头,吃力地发出几个音节,“不……不是……”
荣国公却没有心思再听她废话,他狠狠将薛氏掷开,冷冷道:“若是青妩有事,你们母子赔的起么……”
说完,他一把扯开门帘,大踏步地拐进了黑暗之中,薛氏已经满脸是泪,她跪在地上,抱着方青纭,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抚道:“没事的,纭儿,放心,有娘在……没事的……”
可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安慰方青纭,还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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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径直来到了青妩的文心苑,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太医。
大约半个时辰前。
他进宫向皇上回禀公事,汇报完正欲离宫,就被皇后的人请到了凤仪殿。
“哥哥,但是当时宫里人真的很多,我这忙不过来,修远说青妩当时应该是喝醉了,便让人扶她先去休息,然后又想去找青纭去照顾她姐姐,没想到青妩还是不小心受了伤,将头磕伤了。”
“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是哥哥,你知道,我真的很担心青妩……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突然地请你过来,自从阿妩离开之后,我这心就没有踏实下来过。”
听到这番话之后,荣国公整个人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没人通知他,而是先问了一句,“磕伤了头?怎么会撞到头?”
皇后自然也不清楚,她忍不住问:“薛氏没有派人知会兄长吗?”
荣国公不是个傻子,他能听出皇后叫他来这一次就是为了推卸责任,但薛氏也一定不干净,他匆匆回府,听说了下午在府内发生的事。
听到有人拦着青妩不让他找大夫,更知道是薛氏在其中做了手脚。
荣国公看着青妩卧房紧闭的房门,十分安静,他的心也莫名紧张起来。
皇后说她在假山上磕破了头,不会留下疤痕,破了相吧?
他这样想着,深吸了两口气,直接推开了青妩房间的门。
青妩下午醒来之后,灌了些参汤,又睡了,姝红始终陪在她身边,但是两人睡得都不踏实,一开门,就全部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