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厅上没有人,皆是空座。
反而是湖边的小亭上,有位仪态万方的夫人坐在石台上垂钓,一旁的老者则半倚在栏杆上看着她,面容平静而柔和。
谢识秋喊了声,“爸,妈。”
梁莺有点惊讶,因为谢父看起来快六十了。
她拘谨地握紧了谢识秋的手。
迎着微风,谢母转过头,气质淡若菊,只见她微微抬起头,润声说了句:“坐下吧。”
谢父如鹰般的狭长眼睛却在梁莺身上来回打量。
见状,谢识秋上前一步,挡住了梁莺。
谢父哼了一声,“胳膊肘劲往外拐。”
谢识秋侧头看向梁莺,“喊爸妈。”
梁莺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有点迟疑。
众目睽睽下,她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第一次喊,还很不习惯:“爸...妈。”
谢母倒是慈祥地回了句哎。
谢父两只手拄着拐杖上,语气有点严肃:“小姑娘家倒是勉强。”
他打眼看了下谢识秋。
谢识秋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清俊的眉眼没有担忧:“别怕。”
“他们没有不喜欢你。”
梁莺点了点头。
见状,谢识秋带她坐到了小亭子上。
光明正大。
如果说谢父透着一股上位者常年的倨傲和气场,那谢识秋便是他的缩小版,连一分都不带减的。
梁莺只盯了一秒,心里便有了数。
这会儿,谢母刚垂钓完,便娉婷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坐在梁莺的左边,一抬头,就能看到梁莺的神情。
谢母笑着称:“真俊,怪不得啾啾喜欢。”
啾啾?
谢识秋的小名?
梁莺愕然。
谢母娓娓道来:“你不知道吧,他小时候,喜欢抓山上的野鸟玩,搞得自己一身泥,他爸连打挨罚的,说了很多次他都不听。最后,他爸下令,要是再抓,就和野鸟睡去。”
梁莺听得仔细。
谢母又继续说着:“他脾气也大,说跟野鸟睡,就跟野鸟睡去了。连着三天,他都在两里外的鸟窝待着。他爸气的啊,也没让佣人送饭过去。”
“后来啊,他竟然自己待了一个礼拜。”
“他爸想着,这孩子可能不在了,就派人找了他。”
“结果一看,他跟野鸟玩得正欢,想来都是白担心了。”
“于是我们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啾啾。”
谢母说得起劲,梁莺却听得心里瘆得慌。
她看了眼面色平静的谢识秋,欲言又止。
谢识秋捏了捏她的手心,眼底含笑,意思让她别担心。
这时候,谢父突然来了句:“可不是么,现在也喜欢野鸟呢。性子倒是一点也不改。”
这下,梁莺倒是听出来了。
野鸟,莺。
指桑骂槐呢可不是。
谢识秋自然也懂,目光平静,变着法的回了句:“子不知野鸟非彼鸟,倘若飞上枝头,焉知是凤是凰?”
“岂是猎人藏拙,还是资质生钝,连这都看不出?”
梁莺心底震惊,他居然敢这么和谢父讲话。
她以为谢父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