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同扭头,然后就听到哐当一声。
塑料瓶撞在茶几上, 然后咕噜噜地滚到了沙发脚, 啪嗒地停下,获得了四个人的共同瞩目。
本来不大的声响,但是在过分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出现,就变得很刺耳了。
乔桓听得心头跳了下, 以为云鹤又激动得把饮料洒了,刚转头,就看到方卓谛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盒。
“……”
再看他前面, 茶几上溅了一大块水迹,连镜片上也沾上了,汽水咕噜噜地冒着泡。方卓谛摘下眼镜, 被周围的饮料困在原地,一时无法去找眼镜布,只能又抽了几张纸去擦拭,耳边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半边脸。
原本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故,狼狈得有点不像他。
这下,他俩看方卓谛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你肯定有问题”这一句话几乎就写在了云鹤的脸上,比乔桓的表情更耐人寻味。方卓谛被看得微微窘迫,低头调整眼镜,很刻意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乔桓不动声色,余光又瞥了一眼秋杉。
现在早就不是夏天了,她也很少穿得清凉单薄。
说是刚洗完澡,但并没有给人多少旖旎的遐想空间,像是怕冷一样,棉质睡衣外还套了一件浅色毛衣,毛巾半裹着头发和脖颈,挡得十分严实。
但也正因为如此,现在这一张脸没有任何的外物掩饰,肤色白得有些透明,因为热量未散而透着微粉,五官轮廓比平时更柔和秀气。一双偏圆的杏眼沾着水汽,让人想起了雨后的葡萄,泛着盈润的光泽。
乔桓迅速地收回了目光,心说色令智昏,果然是有道理的。
看,就连万花丛中过的方卓谛也很难抵挡。
秋杉半天没等到回答,托着毛巾的手都有些酸了,只得自己出来找。
虽然有暖气,不容易着凉,但她还是不太喜欢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脖子上的感觉,不舒服,又没什么形象。
偏偏这种没什么形象的时候,还有三个人盯着她看。
要不是有毛巾挡着,她都要老脸一红了。
……唉,她知道他们心情很复杂。
她也是。
在场三位,都不是什么善茬。在信雅学生心目中,不管得罪哪一个,都很难在这学校里继续立足,最好是自觉走人,而她一口气都得罪了一遍。
一个想把她当好兄弟,结果差点被掰弯,一个从充满敌意到改观,也差点被掰弯。虽然不是她本意,但也确实对不起他们。
至于剩下那个……
秋杉本来觉得,方卓谛是最安全、最令人放心的一个了,但此时看到他目光游离、微微空洞的样子,心里也一咯噔,想起了什么。
就是说,之前借宿的时候,好像被他闯过一次浴室……
一声叹息,秋杉把头上的毛巾一拉,挡住了眼睛,轻手轻脚地挪向储物柜。
她准备拿了吹风机,就赶紧回房间,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相信一切的尴尬都会在睡一觉之后好起来的。而且,大家熄灯后都习惯锁门,她这么做也不伤感情。
浴巾虽然挡住了大半的视线,但挡不住光,秋杉还没摸到橱柜,就感觉前方投下黑影,然后就看到另一只手将她找的东西递了上来。
“拿着。”
乔桓看她一动不动,像是被冻在了原地,手也悬在了半空,就仿佛遇到了突然袭击教室的教导主任。只有披在头顶和肩上的浴巾还晃悠悠的,间歇性露出小巧的下颔。
他说不清是好气还是好笑,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真以为能缓解尴尬?
“有这么怕吗?”乔桓心里轻啧,伸手就去揭开挡脸的毛巾,才刚一抬起来,就对上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乔桓怔了一下,产生了一些莫名的联想,这情景怎么有点像……
他迅速打住思绪,微微地一激灵。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好吗?”
秋杉终于抬起头,索性一把将毛巾扯下来,十分随意地搭在肩膀上,旖旎感顿时荡然无存,倒有几分街边老大爷乘凉的悠闲气质。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眸氤氲湿润却也十分明亮,带了点明显的怒气。她把吹风筒接过来握在手心,却没走,看着乔桓,又瞥了一眼沙发旁的两位。
秋杉说:“我不理解。”
今天是周六,宿舍里本来就没几个人,虽然是考前,一般也只有特优生留校复习。
她回来住,是因为家不在本地,学校是最正规最安全的去处,可他们呢?
一起跑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凑一桌麻将……不,为了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