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胖子一头雾水。
“哎呀你随便上几个菜就行了!我不挑食!”他回过头斥道。
胖子连连点头,“唉唉好,小的这就去给少爷准备!”
饭店里的人都对陆庆归的举动摸不着头脑,一大早过来就在那坐着,吃了早茶用午膳,头还一直朝着窗外看。不由让人胡乱猜想,以为他是被陆老爷子赶出了家门。
不出半个时辰,胖子就领了三五个服务生,给他上了七盘硬菜,一个热锅,摆满了面前一整张桌子。
陆庆归目瞪口呆,指着面前的八珍盛宴,质问道:
“这么多?你让我一个人吃?”
胖子还是挠头:“呃……少爷是您说随便上几个菜的,小的不知道少爷爱吃什么,就把店里的招牌都上了个遍。”
陆庆归不信这一套,“行行行…”他拿起筷子,看着这一桌子价值连城的菜,说:“禄和就是这么赚钱的吧。”
胖子吓得直摆手:“不不不!不不不!少爷饶命!少爷可千万不能跟太太说这样的话!”
“你们这么怕她。”
胖子捧起手朝天举了举:“哎哟!太太是何等人物啊!我哪敢怕她,我们只是敬重!只是敬重!”
“胡说,你们就是怕她。”说着他夹了块红烧肉送到嘴里。
“哎哟少爷!您……您您慢吃吧!小的还有事!去后头忙了。”
胖子一股溜跑了,陆庆归坏笑了声,“这红烧肉烧的不错。”
正当他准备独自好好享用这八珍盛宴时,却忽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陆少爷?”
他抬眼一瞧。
“陈老板?”
陈桉誊西装革履,身边那位与他年龄相仿,穿着一身长袍大褂,但陆庆归从未见过。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人,看样子是来禄和谈生意的。
陆庆归立即站起身,陈桉誊携一群人走过去,“真的是你,陆少爷怎么来这里吃饭,还是一个人。”他又低头看了看一桌子丰盛的菜,“嚯,点了这么多菜。”
陆庆归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便也不打算解释,乖笑道:“出来换换口味,被那前台的服务生左推荐一道右推荐一道,干脆都点了来。”
“哈哈哈哈陆少爷倒是豪爽。”
显然陈桉誊比那日在陆家的时候要更在意陆庆归的话。
“噢,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北平来的朱老板,老朱,这位是陆鸿华的小儿子陆庆归,如今跟在张太太后头做事哩。”陈桉誊夹在二人中间,认真介绍道。
朱家在北平开盐行,名号也打得十分响亮,与陈桉誊是很多年的旧友,这次来上海应是有要事商榷。
他一听说是跟在张太太手底下做事,立即伸出手:“噢!陆少爷!真是年轻有为啊!”
“朱老板好。”
陆庆归谦恭地与他握手。
陈桉誊对朱蕴昌说道:“唉,要不我们仨凑成一桌吧?正好一起商量商量。”
朱蕴昌自是乐意,陆庆归跟张太太熟络,便是跟张家熟络,有了他从中间协助,兴许事情要更好办一些。
只是陆庆归不太乐意,他担心万一过会儿张太太来了,这边又有两个老爷,他一定不好抽身下桌。但没人等他多犹豫,陈桉誊便跟朱蕴昌坐了下来。
胖子眼疾手快的,立刻派人添置了两双碗筷。
三人围一桌,陈老板带过来的其余人笔直地站在后头。陆庆归觉得吃都吃得不自然。
况且跟生意场上的人吃饭哪能是真正吃饭啊,三言两语就要往生意上扯了。
陈桉誊这便开始道:“老朱啊,要不你跟庆归也说说?都是自家侄儿,你跟鸿华年轻时不也是常来常往吗?”
陆庆归糊涂,他做了陆鸿华二十年的儿子,还从未听说过这个常来常往的朱叔叔。
朱蕴昌笑了笑,嘴角两撇胡子倒是跟陆庆归老子很像。
“陆少爷有所不知,年下北平经济条件紧张,许多小规模的厂行都干不下来,倒了,我那盐行今年也运营得很是艰难,这个月仓库那边又出了点问题,眼下境况……”
陆庆归想都没想到,这位朱老板竟是来上海请求援助的,不出意外,他想要请求的援助,便是张傅初。只是他似乎高看了陆庆归的能力,凭他如今跟张家薄如蒿纸的关系,这话说给他听,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