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该怎么走?”
“现在就该靠我啦。”
唐西拍了拍傅恒安,示意他停下。傅恒安停下脚步,面对着马路。唐西招一招手,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他们面前。唐西从傅恒安的背后跳下,摇摇晃晃的打开车门:“傅少爷,请吧。”
傅恒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摸索着钻进了车里。唐西随后进入,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中,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傅恒安半抱着唐西,伸出手将车门关上。再松开时唐西便赖在他的怀中,任凭傅恒安怎么推她都无动于衷。
傅恒安伸出手摸了摸唐西的脑袋,她就像一只奶猫般柔柔软软的窝在他的怀中,在他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傅恒安鬼使神差没有将她推开,反而有些享受这片刻的安静。也许是之前的唐西过于聒噪,安静下来反而有些可爱。
傅恒安轻轻地用手描绘着唐西的面容,记忆中的唐西还停留在那天温州婚礼上的小姑娘,穿了一件淡紫色长裙,具体什么样子傅恒安已经记不清了,就如同现在这样,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若是视力能完全恢复,他要好好的看看唐西的样子。
熟睡的唐西被傅恒安抱在怀中下了车,刚一下车便被寒风迎面吹了过来。唐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酒还没有完全的醒。她脑子里乱作一团,唯一清醒的便是齐思思给她短信的最后一条:拖到零点,让他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
唐西仰着头,水盈盈的瞳孔中倒映着傅恒安的下颚,她忍不住用手碰了碰,耳边便传来傅恒安淡淡的声音:“别闹。”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像是孩童入睡时听得摇篮曲。唐西忍不住将他抱的更紧,脸颊也贴上了傅恒安的胸口。
房门被打开,傅恒安将唐西放到了地上,自己则去将门关上。
唐西不肯撒手,他无奈,只好一边搂着她的腰肢,一边伸手去关门。
唯一的光源被熄灭,在昏暗的空间中唐西只能看到傅恒安薄薄的唇角,像一块诱人的蛋糕,让她忍不住踮起脚尖,亲自去品尝美味。
突如其来的吻让傅恒安措手不及,他并没有推开唐西,反倒内心深处抑制不住的狂跳声渐渐充斥在他耳边。
傅恒安的面色越来越红,呼吸也慢慢的加重。
“你喜欢我吗?恒安?”
感受到他在回应她,唐西抬眸,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带着亮晶晶的期待。
他喜欢她吗?
心跳声骗不了人。
可这种感觉傅恒安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哪怕是喜欢温州的那几十年,他的心跳也从未有这么快。仿佛整个人的血液也随着心跳声逐渐沸腾,他搂着唐西的腰肢,唇瓣抚上了少女的脖颈。他似乎被人操控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明明才结婚只有一个月,他可是喜欢了温州十多年。
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取代,傅恒安自己都无法接受。
总归是理智占了上风,傅恒安放下了被他撑着的唐西,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微红的唇瓣张张合合,但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唐西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盯着人看的时候会微微上挑。水盈盈的眼睛又纯又欲,就这样措不及防的落入了傅恒安的眼中。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只留下了这一双水灵的眼睛。
“你说,喜欢我吗?”唐西的声音带着蛊惑,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自己的大脑都没有完全的清醒,只能凭着执念一遍又一遍的在傅恒安耳边喃喃。像是勾人魂魄的妖精,费尽心思的去勾引纯情的少年。
傅恒安抿着唇,垂着眼眸似乎也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喜欢唐西吗?
若是喜欢,那他喜欢温州吗?
亦或者,现在的他自己还喜欢温州吗?
傅恒安抿着唇,执着的唐西还在一遍遍问着,她的声音沙哑低沉,落在傅恒安耳中格外的好听。若是喝醉酒的是他便好了,傅恒安叹息一口气,拉开了自己与唐西的距离。
“唐西,你喝醉了。”
唐西皱眉,似乎不甘心他就这样扯开话题,“我在问,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傅恒安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让醉酒的唐西也清醒了几分。
啊……不喜欢呐。
唐西的眼睛闪烁一丝失落,傅恒安有些后悔,他真的不喜欢唐西?
“或许也……”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最后两个字的喜欢被唐西吃到嘴里,她再一次的贴上傅恒安的唇瓣,努力的去忘记他刚刚说的不喜欢。
不喜欢也没有关系,她会让他喜欢的。
可是唐西再怎样去忽略,内心的那股酸涩依旧翻涌在她的心头。心中的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人儿说:为什么他不喜欢你还要亲你?这些暧昧的举动难道是假的吗?他在撒谎,就是喜欢你!不过是碍于面子不肯承认!
但这被另一个小人儿否决:人家都亲口说了不喜欢你,你怎么还自作多情?他还用得着去骗你吗?
唐西的脑袋像是要炸开,她搂着傅恒安的脖颈,眼神带着浓浓的爱意和稚气:“你放心,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这是她最后的答案,两个小人消失,只留下唐西的执念。
“喜欢的。”
傅恒安低喃,他的手拂过了唐西的眼尾,嘴角带上了些许笑意。
第二十六章
唐西醒来时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身旁的人早已离开,只留下了整洁的床铺。她还来不及反应,脑海中便回忆着那句“不喜欢”。她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整个人愈发无力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心口剧痛的厉害。
她幼稚的用被子捂住了脑袋,可是那句话像是梦魇般缠绕着她。傅恒安的声音底哑温沉,就是用这样好听的声音,一遍遍告诉她“不喜欢”。
用最柔和的刀,扎的她遍体鳞伤。
“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装作喜欢呢?”唐西闷在被子里,不自觉的喃喃。是她太着急了,他喜欢了温州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喜欢上自己呢?若是真的喜欢了,他也就不是自己心中那个痴情温柔的王子了。
一定是这样的,她太想让傅恒安喜欢上自己,是她太痴心妄想了……可是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痛呢?那句“不喜欢”在脑海中回荡,也许是当时傅恒安的表情太过冰冷,让唐西的大脑不自觉的忽略了他那时的表情。
是什么样子的?
一定是厌恶到极致吧。
唐西吸了吸鼻子,将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她还没有来得及下床,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一般让她摔落在地,钻心的疼痛窜了上来,脚腕迅速肿起一片红。
唐西蜷缩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脚腕。她怎么会这么糟糕,连下个床都会摔倒。
温州会摔倒吗?
唐西忍不住去想温州摔倒时的样子,可是在她的记忆里,温师姐永远都是高贵优雅的样子,她那么聪明,怎么会像自己这么不小心摔倒呢?
只有那样的人,才会让傅恒安喜欢这么多年吧。
成为执念的白月光,是她无论如何都替代不了的。
唐西发狂的揉了揉脑袋,她是不是病了,为什么一直在想温州会怎样,为什么一直拿温州去作比较?温州在他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她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可是唐西就是忍不住,她靠着床沿,整个人蜷缩在角落。昨夜的记忆在唐西浑浑噩噩的脑海中都消失,只留下了那句“不喜欢”还回荡在耳边。无时无刻的不提醒她,就算傅恒安和她上了床,在他的心里也只喜欢温州一个人。
唐西的眼泪不值钱,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掉。她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自己安慰自己,若是她的眼泪是珍珠,那么她现在估计是全球首富吧。
但真正爱她的人是不会让她落泪的。
哪怕她落得真的是价值千万的珍珠。
唐西的脑袋里还是乱作一团,可是唯有“傅恒安不喜欢她”的这个认知清清楚楚。眼泪像是流干了一般,唐西只觉得眼框痒痒的,疼疼的。
她撑着床站起身,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面的一盒药上。她走的很慢,一瘸一拐的像是年迈的老人。唐西有一瞬间的想法,是不是她给傅恒安生一个孩子,那他就会爱她。
但是他不爱她,会爱他们的孩子吗?
唐西不敢保证,最后还是将药丸咽下。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七年都熬过来了,有何惧这短短的两个月?可是从前的傅恒安从未给过她希望,现在的他却亲手将希望给了她,又当着她的面,狠心的将希望掐灭。
他把她当做什么?
消遣的玩具吗?
药丸的苦涩在唐西口中蔓延,她这么怕苦的一个人,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将药丸吞下。好像药丸的苦都不如内心的苦一般,让她难受。
唐西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脖颈上还有昨晚激烈过的红痕,她的眼下带着些乌青,脆弱又憔悴。唐西呆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每天保养精致的她?
手机铃声突兀的打断了唐西的思绪,她转过身,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狐疑的拿过手机,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唐老师,我今天就要走了,你能来机场送我吗?”
是段潇河。
他今天就要走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温柔,让她不忍心拒绝。
挂断电话后唐西立刻开始收拾,傅恒安看不到,所以他并没有将窗帘拉开。但是唐西宁愿骗自己,他是因为不想打扰她熟睡才不如将窗帘拉开。
似乎每次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坚持自己的选择,努力去忽略傅恒安并不喜欢她的事实。
她拉开窗帘,今天是个艳阳天,外面的冰雪也渐渐消融。
唐西抹了些药膏涂在脚腕,穿着加绒的马丁靴一点也看不出来脚腕上肿起的一片。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所以她没有穿上羽绒衣,而是披了件褐色的大衣。波浪的卷发披散到了身后,妆容也掩盖了她昨夜的憔悴。
唐西看着镜子中精致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机场的人忙忙碌碌的穿梭在各个窗口之间,唐西抵达大厅时已经过了关闭的几分钟。她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段潇河打电话,明艳的脸上也闪过几丝慌乱。
错过这次,可能就错过了最后一面。
她真的是个不称职的老师。
“唐老师。”
段潇河清冷的声音从唐西的后面传出,刚刚播出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挂断,唐西回头看到了清瘦的少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管家。
“我还以为你登机了。”唐西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脸颊上因为刚才的慌乱而出现了绯红。脚腕传来阵阵疼痛,唐西额头上不禁冒出些许细汗。
唐西的呼吸也随着疼痛加重了几分,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对劲。
段潇河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唐西一愣,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手。段潇河手指一僵,脸上有片刻的失神。
唐西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刻意,面上一红。段潇河掩饰般的咳了咳,又重新挂起了微笑,“你的头发有些乱。”
唐西尴尬的笑了笑:“是吗?”
话落后随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机场大厅播报的声音响起,距离登机的时间还有一分钟。段潇河身后的管家忍不住催促,“少爷,要登机了。”
段潇河点点头,还没有等唐西反应,伸手将她拦在了自己的怀中,“唐老师,等我回来。”
少年的声音坚定有力,唐西点点头,安慰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放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嗯。”
段潇河松开唐西,随着管家消失在了机场大厅中。
他等她这么久,只是为了再最后看她一眼,得到她的拥抱。内心的不安得到安抚,段潇河回头看了一眼唐西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笑意。
唐西拖着肿疼的脚腕离开机场已经到了中午,原本拥挤的车站变得寂寥。清一色的出租车消失在机场门口,她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正准备叫车时一个人影撞上了她的肩膀。
还未来得及拨号的手机被人一把夺去,唐西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自己没有摔倒。她怔怔的看着前方,小偷跑出去几米后才反应过来。
“抓小偷!”
唐西拖着疼痛的脚腕,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速度。
小偷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脚腕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安保人员也随之出动,四面八方的人涌了过来。
嘀——嘀——
“出车祸了!快来人!”
“什么?快打120!”
“怎么回事?这个人是哪来的?”
“不张眼啊?!没看见这么大个人?“……
耳边嘈杂的的声音消失,唐西无力的躺在地上,周身宛如被碾碎般疼痛。周围的视线渐渐模糊,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傅恒安听到唐西出车祸的消息是在下午,刚刚开始的会议还未来得及开完,他便带着赵助理急匆匆的离开的傅氏大楼。员工们都在窃窃私语,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傅总如此慌张?
傅氏大楼距离医院较远,傅恒安赶到的时候唐父唐母早已赶到。唐父坐在病房门口,里面的唐西还未苏醒,几个人的心都因此而吊着。唐父在看到傅恒安的进来的一瞬间面上出现了些许诧异,皱着眉头冷声道:“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傅恒安来不及解释,转身看向了病房里的唐西。他看不清唐西的脸色,只能依稀看到粗重的管子连接到了她的身上,耳边还穿着机器嘀嘀的声音。
“没有生命危险吧?”傅恒安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从来没有哪一刻他会这么紧张一个答案。清冷的面色煞白,额头上因为刚刚急促的奔跑而滚落下汗珠。喉结忍不住滚动,就像是身处地狱的人等待死神的最后审判一般。
“没有生命危险,但不知道多会儿能醒来。”唐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狼狈的傅恒安,哪怕是在温州婚礼上被水晶球砸中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唐母转过了头,不再去看傅恒安。视线落在了还在病房中的唐西,她现在还需要一场小手术,将刺在大腿上的铁片取出才算真正的安全。听医生的话,唐西的脚腕是在出车祸前便受了伤的……
唐母忍不住多想,看向傅恒安的视线也多了几分探究。
他们家小西的伤,该不会是他做的?
第二十七章
唐母的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就算傅恒安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对她动手。
况且看他现在着急的样子,恐怕那伤口是她们家小西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