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若织想到许芙叶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心里有点忐忑:“待会你喊人时喊慢点,我怕跟不上。”
她还记得小时候过年,家里坐满不认识的亲戚,想着跟表姐挨个叫人。
没想到表姐叫人跟机关枪扫射似的,留她一人站在客厅凌乱。
“嗯……”
“要是他们问的问题我答不上,你要帮我解围啊。”
初若织捻着他一片衣角,放慢脚步,生怕有遗漏的话没说完就进去。
何岂淮垂眸,特别欢喜她亲近自己。
月光下,她手指纤长又白腻,整个人精妙世无双。
他挑眉:“之前去看稻香村看爷爷,也没见你帮我。”
初若织不干了:“怎么没帮?我没告诉你——爷爷的兴趣爱好吗?”
“哦……”何岂淮故作思索一番,“我想起来了,你让我求你。”
好的不记光记坏的,初若织心里郁闷,松开他衣角。
“生气了?我又没让你求我……”他笑得古今失色,给自己发了张好人卡。
初若织:“!!”
许家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待了,笑眯眯打招呼将两人引进去。
上台阶时,初若织用手指戳了戳他后背,挤眉弄眼。
何岂淮拿她没办法,压低声似无奈又似宠纵:“我帮……”
初若织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齐瑶教的初级御夫术还是挺管用的嘛。
管家只听见两人呢喃,心里暗叹两人感情真好,一点也不像许芙叶说的冰冷联姻。
许家是医学世家,爱干净。
两人在玄关处又是穿一次性塑料鞋,又是喷雾消毒。
初若织总觉得这样子的家庭少了些温度。
客厅里坐着十来个人,有些是许家旁系亲戚,都好奇这位外孙媳妇。
主位坐着的是是外公,白发苍苍,白皙的面庞上有很多老人斑,从轮廓能看出年轻时样貌不差。
旁边坐着的是外婆杜锦霞,年纪虽大,但注重保养,身体各方面都很硬朗。
两位老人一生白褂,一生奉献。
周围散坐着几个舅舅舅妈,从言行举止便能看出医学者的严谨专注。
初若织跟着何岂淮喊人,有种去医院做检查的忐忑感。
杜锦霞比较擅长经营家庭关系,朝初若织招了招手:“织织过来。”
初若织过去,乖巧坐在她身侧。
“我们家阿淮有眼光,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外孙媳妇……”杜锦霞上下打量,很典雅内敛的笑,又吩咐管家上菜。
初若织赶紧礼貌解释:“外婆外公,来的路上出了点状况,让您们久等了。”
外公摆了摆手,笑得温雅:“没事……”
初若织终于明白了,何岂淮的温润是父母双方家族遗传的!
许家的饭桌是圆的,一大群人围坐一起。
杜锦霞和舅妈们热情给初若织夹菜。
初若织的饭碗被堆成小山,无措推拒:“满了满了……”
媳妇像是被投喂的考拉,跟平日飒爽的风格大相径庭,何岂淮在旁边勾了勾唇,气淡神闲喝着汤。
初若织表情凝固,她碗里有不少肥肉相间的荤菜。
长辈亲自盛的,她总不能扔出来或者留碗里。
趁着长辈们交谈不注意时,她夹起肥肉扔进何岂淮碗里。
何岂淮:“……”
他侧脸凝视她,她挤眉弄眼示意他吃了。
何岂淮也不爱吃,但媳妇在桌底下拧他大腿肉,只得吃了。
刚吃完,又扔进几块排骨。
何岂淮无语:“……”
他突然明白主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等你结婚后,你就知道,有吃不完的剩饭剩菜。
第84章 死对头有点撩;你哄我干什么
见杜锦霞又要给初若织添菜,何岂淮偏头疼,连忙制止:“别,外婆,她饭量小吃不了那么多。”
他现在已经有点撑了。
勤俭节约是许家的家训之一,杜锦霞果然收住汤勺:“织织想吃什么自己夹,不用见外。”
初若织点头如捣蒜,专吃各种不带骨头的肉。
吃排骨的形象不够优雅,她不打算展现给许家人看。
何岂淮给她盛了一碗汤。
许芙叶第一次见他主动给长辈以外的异性盛汤,彻底打消心底那些算盘。
汤汁卖相很好,初若织喝了一口,汤汁鲜甜,一点也不油腻,就是有股浓郁的蔬菜味。
医学世家果然会养生。
初若织喝了两碗,意犹未尽:“这汤很好喝。”
杜锦霞笑起来脸上浮现皱纹,特别和蔼:“你不爱吃蔬菜,平日就多喝点这浓汤,也算是弥补。”
初若织有些诧异:“您怎么知道我不爱吃蔬菜?”
何岂淮被杜锦霞瞟了眼,不自然地舔了舔嘴角,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特别养眼。
“岂淮特意打电话说弄份蔬菜汤呢……”杜锦霞扫了眼身侧的丈夫,似嫌弃,“你当年怎么就没这种觉悟?”
突然被cue的外公不敢说话,默默低头吃菜。
大家纷纷说何岂淮会宠媳妇。
“小两口感情好,哈哈哈,估计妈很快就抱外曾孙了……”
被大家这么一调侃,初若织心脏怦怦乱跳,偷偷瞟了眼何岂淮深邃的面部轮廓,她捂了捂发烫的耳尖。
这是考虑到她被监控一事吓到,特意叮嘱熬的美食?
怎么办,死对头有点撩呀。
老人家的话题永远少不了催婚催孩子。
杜锦霞让初若织多喝点汤:“这小身板这么瘦,以后生孩子容易遭罪。”
何岂淮坐在她身侧,听到这话,侧头瞟了眼她柳腰。
裁剪优良的旗袍将她事业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那么纤细,他真怕以后稍微用点力就断,当真是体如轻风动流波。
初若织有些腼腆,垂下眸,睫毛浓长,低徊顾影无颜色。
何岂淮镇定接话:“还早……”
这话杜锦霞就不认同了:“早生的话,身体会早恢复。你表哥都准备要二胎了,你们加把劲。”
初若织脸颊一片红霞,水润明亮的眸光望向何岂淮。
眼含秋波,叫小妖精还真没陷害她!
何岂淮眸色有些黯,移开视线:“表哥他早结婚。”
“所以你们得抓紧,得迎头赶上……”杜锦霞雄心壮志之余,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都甩你好几站了。”
何岂淮意味深长望着初若织,笑得焉儿坏:“我跟若织会加油的。”
被调戏,初若织咬牙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你在医院这么辛苦,我怕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何岂淮也不恼,微微一笑,笑容渗人:“放心,满足你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顺势在桌底下抓住她要作妖的柔夷。
姑娘的手软若无骨,触感滑嫩,比世间万物都要美好。
他说着最正经的话,想着最不正经的车。
初若织蓦地抽回手,静如湖水的心被掀起巨浪:“!!”
这流氓的驾照是怎么考的!
饭后,旁系亲戚坐着聊了会天,才陆续告别离开。
初若织被杜锦霞叫去了书房。
何岂淮坐在客厅里,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杜锦霞的书房有很多藏书,书架上陈列着医学类的厚书籍,满室书香,墙上挂着「悬壶济世」之类的刺绣。
她从抽屉里取出个锦盒,示意初若织坐到她身边。
椅子宽大能容纳两人。
“孙辈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岂淮,他自幼聪慧,品行端正,你可以放心。”
初若织点头。
可惜孙辈里只有何岂淮当了医生,杜锦霞神情有些黯淡,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不能强求何岂淮找个学医的当妻子。
“当医生虽然没几个钱,但受人尊重,能和你过安心简单的日子。”
何岂淮他爸就不行,离婚后花天酒地,私生活不检点。
“我本就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嫁给医生刚好。”
初若织工作忙,要是找个混商界或者导演圈的,她得整天提心吊胆被戴绿帽。
杜锦霞为初若织的明事理满意,打开手中的锦盒,取出一支发簪。
发簪上面有一片白玉做成的桑叶,玉质通透温润,上面坐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蝉。
金蝉由金器打造,似乎要振翅而飞,翅膀薄如羽翼,在灯光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这只发簪叫金知玉叶,至今有八百多年历史了,金蝉含金量高达百分之九十八,是我娘给我的,现在我将它送给你。”
初若织在开盒时就被惊艳了一把,听她说含金量和历史时更是双重震惊:“这太贵重了……”
杜锦霞又拿起桌上一只签字笔递给她。
初若织握着,不明所以。
杜锦霞笑:“万物本质相同,可人类认知将万物划分为三六九等,你觉得你值不值得贵重的东西?”
初若织反应得快,小心翼翼接过金知玉叶:“谢谢外婆。”
何岂淮在客厅里等了二十来分钟,有些不耐烦,正想去看看,初若织已经过来了。
原本披着的长发此刻被一支发簪挽着。
发簪高洁典雅,衬得鹅蛋脸越发精致动人,宛若穿越时空向他走来的古典美人。
春风十里扬州路远不及她一颦一笑。
惊鸿一瞥,一眼便是万年。
何岂淮凤眸闪过一抹惊艳,心脏搏动有力且错落。
“好看吗?”发簪是杜锦霞戴上去的,初若织想摸不敢摸,毕竟这发簪考古价值近九亿。
“特别适合你……”何岂淮觉得任何词都无法形容出那股锲合度。
初若织只是随口一问,平日就算她问,何岂淮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这个回答出乎意料。
心底还是欢喜的。
“外婆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
“嗯……”
“我感觉你外婆家好有钱……”她作为外孙媳妇都能获得这么贵重的见面礼。
何岂淮不予置评,但目光深邃且迷人。
“我会好好收藏着,将它传承下去。”
何岂淮一颗心被「传承」二字震撼到,语言竟然可以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他心里繁花绽放,想将她拥入怀里,彻彻底底占有她。
为同一个人,真的可以心动千千万万次。
时间不早了,两人开车回去。
初若织掏出手机自拍了好久,可见对发簪的喜爱。
这自恋的模样将何岂淮心尖甜酣,人不醉心自醉。
初若织将自拍发到驻凡大使馆群里。
群里很快就炸了,好友们都在发色-诱抱大腿的表情包。
初若织发了个大佬冷漠抽烟的表情包,以示拒绝。
汽车等红绿灯时。
齐瑶打了个电话过来试探:“今晚回家吗?”
这说的什么话!
“我不回家去哪里?”她最近都在承袭印象住,因为初父母担心许知意报复使阴招,“正在回去的路上。”
何岂淮听到媳妇叫他名字,侧头睇了眼,眸里藏着缱绻。
挂了电话,初若织瞥见置物台里的手机。
她突然好奇何岂淮给自己的备注是什么。
她拨了号,手机一震动就探头去看。
【小肚子】
初若织瞬间像扔进油锅的丸子,直接炸飞:“何岂淮!你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个备注?!”
她垂眸看了眼平坦的小肚子,简直是污蔑!
“你小时候……”
“你闭嘴!我小时候也没有小肚子!”初若织中气十足,绝对不承认,“你给我改掉!快点!”
“现在绿灯了,你自己改。”
初若织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旗袍勾出的弧度更是诱人:“锁屏密码是多少?”
“3020。”
初若织也没发现密码有什么不对劲,一心惦记着改昵称。
她先输入「又翘又瘦又性感」,不行,这不像是正经人会起的昵称。
写「初若织」未免太生分冷漠了。
「若织」这谐音就是弱智了,不行!
写「老婆」吧,她耳根又不争气烫起来。
输入「太太」,这称呼太老气没特色了,她不喜欢。
夜色浓稠,七八粒碎星,车子驶入新的干线上,四周都没车子。
何岂淮看了眼媳妇,发现她删删写写,一脸纠结。
初若织全神贯注,想到何岂淮太招蜂惹蝶,咬牙输了一串字,然后摁灭手机放进置物台。
何岂淮好奇:“改什么了?”
“你管我?你要是敢改了,我就让我爸撤资,你家就等着破产吧。”
她靠在车椅上,气呼呼板着小脸。
何岂淮不怕破产,意识到这称呼触碰到她雷区,不由得慌起来:“我只是觉得你生气时有点……呃,可爱。”
想抱在怀里薅的那种。
可爱?初若织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种话,肯定在敷衍她!
她别过头不给他看:“你停车,我自己回家。”
何岂淮急了,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以后你想吃烧烤,我无条件为你烤,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