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妍没再说什么，陈沉却是有意的和她在身体上保持距离，虽然两人并排的走着，可是中间的距离都能塞下一个人。唐妍当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又能怎么样？
后面不远处的林延却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自己是会为唐妍感到不值，同时也为自己难过。
自己也知道陈沉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唐妍喜欢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自己就是心里有道坎过不去，林延也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在夜晚躺在床上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的和陈沉比较。
最后还是自嘲般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啊，唐妍喜欢的又不是你，有什么比较的呢？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从几时开始逐渐在林延心里蔓延开。最近几次见到陈沉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当然，这一切陈沉都是不知道的。
好在唐妍在一楼，陈沉在二楼。至少经过凌凌班里的时候陈沉也不会有压力。
依旧是浅浅的往窗户里瞥了一眼，凌凌在低头学习。
是啊，自己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孩。
陈沉单肩背着书包，注视前方走着，凌凌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陈沉的一道侧影。
先是想到了什么，凌凌没有留恋于刚才的种种，接着又低下头继续学习。
刚开学的晚自习总觉得格外的漫长，除了写作业，凌凌也没什么心思预习或者复习什么。
周放今天迟到了一节课。最开始，陈沉来学校的时候就给周放发过消息，提醒他今天别忘了来。
结果班里人都来了，周放也没有到。陈沉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想来也就是在那个网吧忘记了时间。可是趁李明蓝还没有到班里的时候给周放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陈沉有些担心，眼看着第一节 晚自习的时间过去了大半，李明蓝前脚进班里，周放倒是后脚就进来了。
看他的样子有些疲惫，周放这副面容陈沉很少见到。好像上次见到是孟晴走的时候。
起初，李明蓝还没有注意到周放没来，在班里巡视着，周放就在前门进来了。
“站住！”李明蓝上前走了几步，神情逐渐严肃，“怎么回事，过了个周末回来就这样子？”
周放看上去不再是之前一副了无心事的样子，倒是显得忧心忡忡。
李明蓝也看出来周放有些不一样，“出来一下，周放。”
两人站在空旷的走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蝉鸣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
“怎么回事今天？”
周放没想多解释，“不好意思老师，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
李明蓝没有接着问什么事情，只是简单的嘱咐几句。
“现在都高二了，最关键，最主要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再有下次，1000字检讨。回去吧……”
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看脸都不会相信这是周放，“谢谢老师。”
李明蓝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学生都是年纪不大，心事不少。
自己不去多问，但是该叮嘱的还是不能少。这是她作为一个班主任的责任。
周放回到班里就随便打开一本书，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今天下午的事情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自己是一点想学习的心思也没有了。
陈沉从周放一进班就给他使眼色，问他干什么去了？
周放只是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同样在班里的顾小晞也是静不下心来，一直想着下课。
终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下课铃响起。
顾小晞就像在弹簧上一样，直接站起来拉着凌凌就出去。
本来说的去教学楼下，想来估计人会挺多，不适合说女生之间的小秘密。
两人到了连廊，连廊因为位置比较偏僻，几乎是没有学生经过的。
“快说快说，都打听到什么了？”顾小晞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凌凌拿张纸擦了擦栏杆，把胳膊搭在上面，“也没很多，反正就是说看周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没什么恋爱经验。人也比较简单。其他关于周放的没多说什么。”
两个女生不知道是，其实从凌凌开口的时候陈沉和周放就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
顾小晞听到这些可是喜笑颜开的，激动的心快要跳出来。“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没有谈过啊？”
凌凌看着顾小晞那一副略显做作的样子，忍不住说，“所以呢？知道这些想做什么？”
顾小晞却是笑着说道，“没想好，反正，知道这些我挺开心的。总有一天我会给他说「我喜……」”
可是这句话没有完整的说出来，周放就径直走过来打断了顾小晞。
“顾小晞，我没有那些想法。”
就像是突然出现的阳光又被乌云遮住，顾小晞对这段暗恋仅存的一点美好想象都被周放一句话熄灭了。
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
凌凌在旁边小声地喊着“小晞，小晞。”
顾小晞却是什么也没听到，就这样僵在原地，却说不出一句话。
周放没有多停留，说完就转身走了。陈沉看到这现状，跟了过去。
直到周放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晦暗的灯光下，顾小晞捂住了脸。眼泪就像是开了闸门，忍不住的流。
没有放声痛哭，却是一直在忍耐。
那样的感觉却更难受，凌凌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做法。
课间的时间很短，顾小晞用袖子粗糙的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着，“没事凌凌，我没事。”
可是边说着话脸上还是流着眼泪。
她是多喜欢周放啊，以后这些却只有自己知道了。
凌凌挽着顾小晞的胳膊回班里，夜晚的风吹着脸上的泪痕，干的很快却还是能感觉到存在过。
顾小晞眼睛红红的，低着头回答。
好在因为今晚老师们开会，提前放了学。
周放从对顾小晞说完那句话，就一直没开过口。无论陈沉叫了自己几遍，依旧没说什么。
终于在放学的时候，陈沉抓住周放胳膊就往外走。
依照往常，周放一定觉得陈沉抽风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着。这次却是，任陈沉拽着。
到了教学楼后门，才松开周放。
陈沉知道如果周放自己不想说，自己问了也没用。可还是顺了下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那么情绪起伏。
“你今天怎么回事？来的时候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还给人家顾小晞说这样的话。”
周放低头不语，却是坐到台阶上。低着嗓音说道：“孟晴回来了。”
陈沉皱着的眉头突然松开了。
「孟晴」两个字就像是周放的魔咒，以前是，现在也是。
陈沉也坐到周放旁边，一只手搭在周放肩上，顿了顿，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别憋着了。”
周放双手抱着头，“她过得不好。我一直以为她去了其他的城市也会有新的生活，会有新的朋友。今天我才知道，她家里去年破产了。这次回来是因为把那边的房子买了，才回来的。”
又接着说道：“她瘦了很多，我见到她的时候，我们就像是陌生人。我真的想帮她，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眼前闪现过的又是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许久未见的孟晴，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整个人却是清瘦了不少。
一开始，孟晴只是和周放对视了一眼，像是见到一个不相干的人，接着就进去了。是周放在门口一直等着。直到孟晴出来倒垃圾看到坐在门口的周放。
第35章
不说再见
周放坐的久了，腿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不太稳当。
许久没开口说话，声音也有些低哑，“孟晴，你回来了。”
孟晴离开的时候周放只比自己高出一头，现在自己只到周放肩膀左右。
原来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
孟晴下意识的扶了周放一下，“好久不见了，周放。”
满眼的疏离与陌生，如果不是叫出自己的名字，周放都在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孟晴。
满口的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从何说起？好像说的太多又好像是一句没有。
孟晴看了家门口一眼，许是担心爸妈出来，指了指拐角处的椅子，“去那边吧。”
周放跟在孟晴身后，自己连呼吸都是紧张的。
孟晴看上去似乎是很累，“想问什么就说吧。”
周放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可是从何问起？又担心孟晴碍于面子不方便说，毕竟这么久不见，很多事情都会变的。
周放故作轻松的说着，“今天刚回来吗？”
最稀松平常的问题，最熟悉的语气，却什么都回不到原点。
孟晴手插进头发里向后顺了下，目视着前方，眼神却是一片淡漠，像是准备了很久的话，“周放，我家破产了。一年前，我爸做生意失败，欠了别人许多钱。在那里我们也待不下去了，就……回来了。”
说着说着，孟晴声音略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着，“可是还没有结束啊，过段时间我们会把这边的房子卖了，去我小姑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学校。”
周放听到这些是惊讶的，但是知道孟晴好面子，也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做出什么表情。
孟晴使劲挤出了笑容，“周放，在这里我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了。以前……”
说到这里，孟晴低叹一声，“以前，我做的不对。对不起，周放，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什么有喜欢的人都是假的，是我当时自尊心作祟。对不起啊，我从没喜欢过你。”
周放心里像是释怀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个答案吗？现在答案有了，可自己心里的难过却丝毫不减。
周放眼角红红的，早就泪眼模糊，“我知道了，孟晴。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我啊。我能帮你些什么吗？”
两人始终没有看向对方，都是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不想把这样一面展现出来。
孟晴侧着脸，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些，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哭。
“不用，不用……我都挺好的。我知道你在一中上学呢，现在都高二了，就好好……”
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就好好的学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以前不是说过……”
“说过，自己想做老板嘛，就挺好的。”
周放终于抬头看向孟晴，还是那样的要强，侧着脸。周放知道现在她肯定是不想自己看到她哭的样子。
这是近一年来孟晴第一次在人面前哭，家里破产的时候，被追债的人到家里要钱的时候，在外边做兼职的时候自己都是故作轻松的样子。建立了一年的坚强终于在今天全盘崩塌。
在家里不能哭，在学校里不能哭，在外边也不能哭。爸妈会担心，老师同学也会问，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哭泣。
孟晴忍得真的很辛苦，可是这些都不需要周放知道，他没有义务替自己分担这些。
周放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安慰孟晴却又怕伤到她的自尊。
“孟晴……”
孟晴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周放，安慰的话不用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孟晴起身准备走，依旧是背对着周放，“该回去了，不然爸妈要担心了。”
看着孟晴逐渐走远，周放大声的喊着，“孟晴，只要你有事随时给我说，我联系方式都没变过。”
孟晴没有回头，没有说再见，只是流着泪，低着头闷闷的走着。
没有什么会一直在原地的。
这次回来，孟晴的父母没有打算呆太久的，卖了这边的房子就会立刻走。也是怕待久了周围的街坊邻居会指指点点。
周放的心情却久久没有缓过来，坐了许久才想起今天是要去学校的。
整个人像是失了神，孟晴的出现确实是让自己百感交集。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陈沉从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一个人没有在另一个人身上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哪里会有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
这一刻，自己无法去体会周放的难过，能做的就是给足他空间。
“回去吧，总会有你能做的事情。”
如果现在我们不是十七岁的年纪就好了。面对相同的事情一定会有不同的选择。
周放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在说着孟晴家的事情。
周远征感慨的说着，“老孟这么好面子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去过于关心这些。”
程佳慧点点头，“知道了，过几天他们就走了，到时候我们提前过去看看他们。”
电视机里放着节目，没注意到周放回来。
周放睁睁眼睛，让自己看上去有精神点。“我回来了。”
程佳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小放回来啦，饿不饿？妈妈熬了汤。”
周放这才想起来自己晚上没有吃饭，眼下也是没什么胃口。
“不吃了，爸妈我回屋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久别重逢的场景，没说出口的喜欢却被拒绝的场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顾小晞回到家进了自己屋里就没出来过，手机更是一动没动。
凌凌给她发了很多消息，一条没看。
这次，凌凌和陈沉倒是真的成了局外人。他们无法去评判什么，何况周放和顾小晞所难过的点也不一样。
顾小晞知道孟晴的存在已经是一周后。
这一周里，四个人没有在食堂里碰到过一次，是有意为之，也是在躲避着什么。
周六学校里照常上课，两周一次的放假就算是走读也不会变化。
或许是走读的原因，陈沉为了想和凌凌更多相处，故意掐着点经过凌凌小区门口，这样就能说是碰巧遇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