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点去吃,我也没其他事,就先……”
“你习题写了吗?”卫晏然出声打断了。
“还没。”
“怎么不写?”
“哦,我下午回来把上次没剪的视频给剪了,刚发上去呢,习题准备晚上写。”赵辛年老实交待。
听筒默了一秒,卫晏然问:“怎么又剪视频了。”
“这个是最后一条了,”赵辛年和他解释:“我已经把那软件给卸了。”
“嗯,那你题目记得练。”
“好。”
卫晏然挑出的话题也聊完了,听筒再次静了下来,赵辛年想着卫晏然今天刚到宿江应该会忙,于是准备挂电话。
“你现在在干嘛?”卫晏然又开口了。
“没干嘛。”赵辛年傻傻地回。
好在这话刚一说完,赵辛年就反应过来了——卫晏然似乎没想挂,所以她又问道,“你到家了么?”
“还没,”卫晏然说,“在酒店。”
“在酒店?”
“嗯。”
“和你爸妈?”
“没。”
“那和谁?”
“一些亲戚。”
“哦,那我知道了,”赵辛年用她的小脑瓜子想了想,很一本正经地说,“你肯定是不想吃东西,又不好和长辈说,才出来和我讲电话的对吧。”
“是你打给我的。”卫晏然无奈提醒着。
“但我觉着你不想挂。”赵辛年反应了一下说。
卫晏然倒也没否认:“嗯。”
“是吧,”赵辛年嘿嘿地笑,“我猜你这种时候还会特别想我。”
卫晏然一顿,然后很轻地又“嗯”了一声。
赵辛年十分欣慰,“不枉我陪你吃了那么多顿餐啊。”
“你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是开心。”
赵辛年说着,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大概昨晚没睡,这会儿一挨着桌子,就有点犯困了。
“你困了吗?”卫晏然听到了她的哈欠声。
“没。”赵辛年把打了一半的哈欠吞下去,随意扯了个话题,“宿江有什么好吃的?”
“你怎么就想着吃。”卫晏然语调懒懒的。
赵辛年嘻嘻一笑,“随便问问嘛。”
“你今天没乱吃东西吧。”
“没呢,一直吃面喝粥的,感觉这样下去我都要失去味觉了。”赵辛年咕哝一句。
卫晏然想了想,然后说:“等我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照理说,赵辛年听到好吃的肯定会像往常一样,开始各种“哇,卫老师最好了!卫老师真棒!”的花式彩虹屁,但今天没有,她把重点放在了前面半句话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赵辛年几乎脱口而出。
“你不考倒数我就回来。”卫晏然说。
“……”
赵辛年没想到卫晏然居然还记得早上说的话,于是唉声叹气地夸了一句:“卫老师,你记性是真好。”
卫晏然无声地笑了一下,还没回答,先听到了林淑娅的声音。
“小然,你舅舅到了。”
他侧过头,应了一声,才和赵辛年说,“我得吃饭了,你去练题吧。”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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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赵辛年重新低下头,盯着眼前那沓习题册,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拿起笔认真做起题目来。
卫晏然选的题目很有针对性,从易到难,并且后面还附上了详细的解题思路。赵辛年有时候觉得卫晏然实在很适合做老师,毕竟这些题他基本扫一眼就能说出答案,但为了能让她理解,每次都会写一堆思路。
所以,赵辛年觉得卫晏然很有做老师的天赋。
她记得先前还和他提过一次以后当老师的事。
“当老师多好呀,”赵辛年掰着手指头给他点着,“假期多,有威严,还受人尊敬,你以后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不要。”卫晏然兴致缺缺。
“为什么呢?”
“影响肺。”
“你是说会吸到粉笔屑是吗?”
“不是。”
“那是?”
“遇到你这种学生,容易被气死。”
“……”
当然,卫晏然说归说,一直以来对她的学习还是相当有耐性的,这一点赵辛年就算学得再不走心,也还是能感受到。
所以再辜负卫老师的良苦用心,确实说不过去……
必须好好拼一把!像之前视频冲榜一样,赵辛年咬着笔头暗暗发誓。
她今天剪视频的时候,其实有认真回顾了一下这一个月以来的冲榜经历,也从中获得了一些感悟。
比方说,她现在就觉得做事情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相当重要。尽管这句话听起来很像废话,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一个月,她就是奔着赢乐高这个明确目标才能做到每天更新,乃至于一鼓作气冲进榜单,尽管最后冲榜这件事失败了,但因为切实努力过,赵辛年还是感受深刻。
赵辛年尽管大多时候都十分吊儿郎当,看起来也很废鱼本鱼,但只要是她内心确定要做的事,她一般都能豁得出去,而现在就有一个她确定要完成的目标——
卫晏然提的不考倒数。
当然,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解决起来并不容易。加上现在期中考临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赵辛年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把目标折半,精准定位在了往前进三名。
赵辛年的排名一直稳定在倒三的位置,往前进三名就是倒六,她记得他们班倒数十名内的分数一向紧凑,所以进三名折算成分数大概也就5-10分,差不多就是一道大题的事。
这么一想,赵辛年顿时觉得容易了不少,她低头看了一眼习题册。
卫晏然给的习题量大概有一百道,期中考试在周五,还有四天时间,赵辛年一边想着一边拿出计算器啪啪啪按了两下。
如果按着这个进度,一天的平均练题量必须定在25道左右才能完成。
赵辛年歪着脑袋,又参考了一下自己平时半小时都做不成一道题的龟速,觉得这显然是个完成不了的任务。况且做了又不代表会,会了又不代表对,所以——
要不背一下?
她记得上次测考的题目就和卫晏然出的差不多,这次就算不一样,但背题总归比做题来得效率高些……
对,背它!
确定好新思路后,赵辛年也不做题了,从抽屉里翻出剪刀,三两下就把习题册后面的步骤全部剪下来。又拿出胶水把它们一个个规规整整地贴在题目下方,有些地方空格不够的,她还自己摘抄了一遍。
完成这一百道粘贴大工程,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赵辛年扭扭脖子,看着自己努力一晚上的成果,顿时觉得动力满满,又认真制定了一下每天的背诵量。
卫晏然为了能让她更有效地练题,还特别在习题册上标注了相似题型以及每道题的难易程度,赵辛年便按着这些,由简入难,很有针对性地规划了一会儿,才终于把一百道数学题完美分工。
不错!
躺在床上时,赵辛年对自己今晚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打算从明天开始,好好背题。
她觉得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或许名次还能多进几名……甚至摆脱倒数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等卫老师回来,看到她的成绩一定会小小惊讶一把。
赵辛年就这样乐滋滋地想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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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卫老师不在,可能略显平淡,大家凑活看哈。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赵辛年没有赖床,闹钟一响就爬起来了。
白粥是昨晚预约熬好的,她盛了一碗出来,放了红糖,端桌上喝着。
现在卫晏然不在家,赵辛年便没让爷爷准备早餐了。她照顾自己其实很得心应手,平时过去吃饭,主要是答应了卫晏然,并且她也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氛围。现在卫晏然不在,赵辛年就没打算让爷爷特意做,想让他能有更多时间留给自己。
老爷子以前在政府单位时间少,退休后才得了空,平时没事就会上老年社团待着,但如果卫晏然在家,他就少有时间过去。
这倒不是卫晏然不让,相反卫晏然也和赵辛年一样经常劝他去。只是老爷子不太肯,他照顾人向来细心周到,对待孙子也多少有点疼溺的意味在里面,凡事不管大小都不让卫晏然做。
刚开始的几次,团里组织了什么活动,赵辛年都是好说歹说让老爷子放心去,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会把卫少爷照顾好,老爷子才肯的。
当然后面事实证明,她照顾得确实还可以。
例如对待卫晏然挑食这件事。
她曾经就认真研究过各种家常菜的炒法,以至于她现在每道菜的炒法差不多都能掌握2-3种,并且从大量实践中,得出了卫晏然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什么东西这样做他吃,什么东西这样做他会蹙眉。
总之卫晏然挑食的毛病确实很让人头疼,但好在实践出真知这句话还是有它几分道理,至少她现在做的菜就很少踩卫晏然雷区了。
赵辛年勺着粥,诚然觉得自己很有做厨师的天赋。
期中考临近,教室的氛围一改常态,后排那些早读课浑水摸鱼的同学也都拿出书有模有样地背起来。
赵辛年昨晚定好了背题计划,今早一过来,就挺像那么回事儿地坐位置上实施着。
“年仔你嗡嗡嗡的念什么咒呢?”一下课,张冕从训练场回来,就见赵辛年捂着耳朵,嘴里念念有词。
赵辛年正背得投入,压根没听见。
张冕探头往前瞅一眼,什么都没瞅到,于是拍拍她肩,“干嘛呢你。”
“嗯?”赵辛年这才抬起头。
张冕用手指指她桌面。
赵辛年反应过来了,转头拿了习题册放他桌上,“背书呢。”
“唷,来真的啊,还以为……嗯?什么味儿。”张冕翻开册子,瞬间皱起眉头。
“哦,胶水,我昨晚刚粘的。”赵辛年跟他解释。
张冕于是屏住呼吸,继续翻,“我还以为你昨天在视频里讲的备考是托辞呢。”
“没,我认真的。”
“决心挺大。”
“必须的。”
“不错不错,只是……”张冕把册子合上,还给她,“这不是数学嘛。”
“对啊。”
“那你背它干嘛?”
赵辛年挺一本正经的,“数学怎么就不能背了?”
“你确定?”张冕狐疑。
“当然,”赵辛年翻着册子,认真解释,“你看啊,你做一道题写半天到最后还是错,但背题就不一样了,只要能背下来就是你的,明显效率更高。”
张冕斜着眼看她,“那你怎么保证背的和考的一样啊?”
“你忘啦,数学老师以前就讲过有步骤分的嘛,到时候就算不一样,把公式填上去也差不多的。”
“哦……”张冕认真思索了一下,还是不太相信,“是吗?”
赵辛年点点头,并且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胡说八道,特意搬出了卫晏然镇场。
“这是卫老师给我的,我现在一天得背25道。”
“哦,这样啊。”既然是学神教的,那就没话说了。
赵辛年一向有福同享,大方地把习题册递过去,“借你复印吧。”
张冕摆摆手,“不用,我期中考不参加。”
赵辛年疑惑地看着他。
“明天就得走了,A市有个田径赛呢。”张冕说。
“啊……”赵辛年一脸失落。
“看你这表情很舍不得我?”
赵辛年真心实意点点头,“是的。”
“放心,期中考后就回来。”张冕很欣慰。
“不能考完再走嘛?”
“嗯?”
“你上次考试倒几啊?”
“倒五。”
“所以,”赵辛年表情真挚,“真的不能考完再走嘛?!”
张冕想了想,“恐怕不能。”
赵辛年叹气。
“怎么还叹上气了,这么舍不得我不至于吧,我……”
张冕还没有受宠若惊完,就听赵辛年咕哝了一句,“你不在,我的难度又提高了一层。”
“?”
“本来考倒六,打败三个人就行,你不在,我还得多打败一个人。”
“……”
张冕嫌弃,“你不考个前数第六都算砸了卫老师的学神招牌,还倒数。”
赵辛年毫不犹豫地送他一个杀头的动作。
张冕笑了笑,“诶,对了,都忘问你那个乐高咋回事了?”
“什么咋回事。”赵辛年一听到乐高,顿时有种被勾起伤心往事的赶脚。
张冕见她这样,便把那天和卫老师的对话跟她讲了一遍,“还有啊,怎么这活动变成我跟你一起参加的了,可别拉你哥下水,卫老师那眼神我可怕着呢。”
“哦。”赵辛年也没多说什么,只稍微提了一下这个乐高本来打算给卫老师做礼物的。
“看不出来啊。”张冕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
“干嘛。”
“你追学神还挺认真。”
赵辛年赏他一个眼神:“滚。”
“啧啧啧,你就装吧你,不追人你大费周章送礼物?”张冕嫌弃道。
“生日。”赵辛年都懒得理他了。
“谁没个生日啊。”
“成人礼。”
“那谁还没个成人的时候啊,也没见你记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