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跟个青蛙似的疯狂跳级,即使天天惹是生非偏偏脑瓜子好得不得了,让人又喜欢又头疼的。
至于打架,容白的妈妈在世的时候,她是独女,被白雾年和小叔白秉当成男孩子养。
后面发现养脱了,等林霏生了他的时候白雾年就没那么执着于让他子承父业。
林霏见他们乖巧应和的模样,又各自夹了两块肉放他们碗里,语气温和了许多:“多吃点,瞧你们俩瘦的。”
容白:“……”
白行止:“……”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这么瘦。
一大早天没亮,容白就已经在被窝里听见白雾年发动车子的声音,她翻了个身,继续安稳地睡觉。
一直到七点,林霏已经来敲第三次门,努力克制怒火,语气尽量平静,只是称呼都换了。
“容白,事不过三。”
“来了!”容白如同病中垂死惊坐起,瞌睡一下消了。
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再来几遍她现在还能继续睡。
只不过是睡在病床上了。
拉开窗帘,入眼便是后花园,后花园很大,平时也是他们几个习武的场所。
里面整齐地栽种着两排桂花树和一些盆栽,围墙边还栽着一棵樱桃树。
是林霏为她种的,期间一度怕它养不活,林霏特意请教专家,才将它培育地这么大,结出来的果子也很甜。
她在南城读书的时候,每年到了季节,白雾年就给她寄过去,和她说是林霏亲自摘选包装的。
她不在家的时候,也是林霏照料樱桃树,定期修枝剪叶,现在算起来这树在她家院子里待了十年了。
林霏虽然总是以一副暴躁严厉地态度管教她和白行止,但除了小时候容白差点被绑走的那天,她从没有真正对她实施惩罚。
更多的时候是口吻严厉,言辞呵斥,行动宽容。
所以要说容白怕她,又不全然。
容白知道,林霏这个后妈的身份就很敏感,她刻意用这种态度面对她。
以这种方式小心地维护自己的自尊心,也维护容白的自尊心。
窗外天已经大亮了,阳光斜斜地洒在后院让原就一派生机地院子更添几分光景。
容白洗漱完随着地扎了一个丸子头,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黑色的西装裤,上身搭配一件纯白的衬衫,绿色的袜子上印着樱桃的图案。
她来到玄幻处换鞋时,林霏正在前院絮絮叨叨地给植物浇水。
不用猜容白都知道她说什么,林霏本身不喜欢这些陶冶情操的事,这都是白雾年心爱的植物,只不过白雾年今天送白行止去了,这活就落她身上了。
林霏唯一对植物付诸耐心的,就是后院里那棵樱桃树。
“你穿的太幼稚了吧。”林霏抬头就看见容白又白又软又肉的脸蛋不施脂粉,一双杏眸和容倾如出一辙,五官清秀可爱。
完全不像一个老师,这样站过去别人只会觉得她是去上学的。
但这也不能怪衣服,她就是这样一张稚嫩的脸,再成熟一点只会像是偷穿大人的衣服。
“你还说我,你一身兔子连体衣就比我成熟了?”容白语气淡淡道。
“我又不去教学生。”林霏随意地摆摆手,“赶紧吃早餐去。”
容白立刻拖动进度条,飞快地来到门口,“时间来不及,不吃了。”
“你爸做的。”林霏补充道。
大门刚关上,又开了,一个身影飞快地冲进去又跑出来,短短几秒的时间,门又关上了。
林霏咬牙切齿:“臭丫头!”
走在熟悉的老街,通往恒中的这条路种满梧桐树,树叶随风飒飒地响着。
容白心满意足地吃着白雾年摊的饼,不愧是老白,厨艺方面的造诣也是相当的高。
现在是上学高峰期,走在路上还能看到身着恒中校服的学生,恒中是西城重点关注的中学,也是坐落在西城的百年中学,能进这里的多是学习中的佼佼者,其中也不乏有贵族挤破头走后门进去。
在恒中门口随便扫两眼,不远处都停着各种限量版轿车或低调的商务车,都是接送学生的。
看着恒中的大门,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加了几个进出闸机,学生们要刷卡才能进校。
算起来,她也有五年没有回来了。
她还没有校园卡,所以往门卫室走去,因为今天也是高一的新生报到的时候,所以里面有好几个人在登记。
等到容白的时候已经没人了,保安大叔眼皮也没抬一下,这已经数不清是今天的第几个了,他只是机械性地重复道:“姓名、班级、理由登记一下。”
容白拿着笔自觉地写着,出声逗他,“不知道班级怎么办?”
大叔眉头一皱,看了她一眼,又俯身看登记册,嘴里还念叨:“还有不知道班级的……”
瞥见姓名那一栏上矫若惊龙的两个字。
大叔蓦地抬头,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又不太确定。
“陈叔。”直到容白熟悉的声音传来,被唤做陈叔的中年男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丫头?”
在她再一次点头确认后,陈叔才拍手,惊喜道:“真是你呀丫头!楚校跟我打过招呼了,你这越长越,越……”
说着陈叔有点词穷了,越标志?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越小?不像是夸人的话……
所以他话锋一转:“听说你被请来教学啦?”
当初她也是人见人怕的小魔头,上学那会儿没少来保安室,一来二回的也就熟了,现在长大了,都要教别的学生了,陈叔心里很是感叹。
“是啊。”见到故人容白到底是高兴的,时间还是挺残忍的,陈叔头发已经白了许多了,当初还能追着她跑三条街,现在身子已经有些佝偻了。
陈叔点点头,一脸欣慰,“哪个班?”
容白不假思索:“高二十三班。”
一回西城楚征就请她喝茶聊天,一字一顿地告诉她任教的班级是高二十三班。
陈叔脸色开始丰富起来,斟酌再三,嘱咐道:“那你注意小心点。”说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他们也小心点……
第4章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看到有学生来找,容白问清楚行政楼的方向,就和陈叔打了个招呼进去了。
恒大地理位置优越,占地面积宽广,为了节约时间,容白顺着记忆找到一条小路。
走到一半,她鼻子就敏锐地捕捉到一股烟味,眉头一皱。
似乎是为了正证实她的想法,下一秒她就看到不远处三个模糊的身影错落地站在那里。
周围弥漫的烟雾差点让容白以为他们在腾云驾雾要上天。
“咳咳卧槽……有人!”其中一个男声从那一团白雾中传来,紧接着另外两个男生动作麻利地熄了烟,随后用力地挥手散去烟。
待到散去一些后,刚刚说话的男生才看清她的模样,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不是老师,吓死我了。”
容白也看清楚他们的样子,都穿着恒中的校服,妥妥的学生,如果忽视他们夸张到极致的非主流发型,看脸会是很有少年气息的。
三个人染了一模一样的颜色,做了一模一样的发型,看起来像是新做的,显得头很大,刚刚不仔细看还以为这里土壤变异,长了几颗巨型蘑菇。
“蚊子,你以后不戴眼镜就别睁眼了。”一旁的少年语气埋怨。
“怪我?”被称作蚊子的男生瞪大双眼,“靳晨你说的是人话吗?谁让你刚刚一口气抽那么多根,差点呛死我了。”
靳晨轻嗤一声:“你好意思?不是你先带头的。”
“我抽你就学,你是克隆羊吗?那是不是我吃屎你也吃屎?”
“你先吃,你吃了我肯定吃!”
容白也不想听这两个个子比她高半个多头的学生在这里像个小学生一样斗嘴,但是这条小路太小了,他们实实在在的挡住了那条通往出口唯一的路。
她不想动手,因为她怕自己碰到他们的时候被传染成那个傻样。
好在没有持续很久,那个始终没有开口的少年呵止了他们这幼稚的对话,“闭嘴。”并掀起眼皮看向她:“同学,你要过路?”
容白没有纠结他的称呼,利落的点点头,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他眼神示意另外两个男生站成一列让路,语气随意,“过吧。”
终于有一个正常人了!
容白略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匆匆走过去。
与他们擦肩而过后,身后又响起那个蚊子的声音:“老裴,你不怕她告状?”
容白回头,正想说她不会。
就看见那个让她过路的少年眼睛一眯,慢慢向她走来,语气带有几分危险:“同学,如果你敢把刚刚的事说出去,我不会怜香惜……玉——”
结果踏出去的时候左脚绊右脚,导致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声调冷不丁变异。
“……”
容白看着那个头顶亮眼发型的少年踉跄了几步才稳定身形,看起来很是滑稽。
心里迅速撤回刚刚想他是个正常人的想法,语气凉凉地留下不会两个字,脚下如同踏上风火轮似的逃离现场。
说出去?
笑死,她为什么要给别人嘲笑她的机会。
大约五分钟左右,终于来到行政大楼,容白正要敲响校长室的门,里面的人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把门打开。
见到来人是她,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带着几分怀疑:“容……老师?”
容白也很疑惑,面前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一脸富态,看着很亲切,身着西装,挺着一个啤酒肚,稀疏的头发整齐划一地往左边倒,胸前还佩戴者一枚党徽。
容白不认识他,知道她要来任教的人不多,更别说能第一眼认出她。
倒不是她自恋,只是她听过太多人错认她为学生的话,因此对于能在第一次见面准确称呼她的人,她感到惊讶。
容白也是个明辨场合的人,她瞬间切换状态,语气大大方方,“是的。你好,我找楚校长。”
男人确认了身份,浮肿的双眼眯了起来,语气温和。
“楚校长开会去了,还特意叮嘱我今天容老师会来,幸好楚校临走前交代了容老师长得漂亮,我这才能一眼就认出来。你好,我是恒中的副校长,雷铮。”话落,便伸出一只手。
话说得很漂亮,女人都喜欢被夸年轻,但是通过她的外表就知道说她年龄小的话没少听过,所以他夸的是漂亮。
容白短暂地与他交握,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称呼也改了:“雷校您好。”
雷铮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等她进门,便顺手关了门。
虽然容白上学那会儿比较混,但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主要看她愿不愿意做做样子,等雷铮入座后她才在他的示意下坐下。
“楚校已经把情况都跟我说了,容老师是咱们学校引进的人才,高二(13)班也是我们恒中的重点栽培对象,楚校将这个重任交给容老师,也是相信容老师不会让我们失望。”
不知为什么,容白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像强心剂。
还不等她答话,雷铮又说:“听说容老师以前也是恒中的学生,如今年纪轻轻就回到母校来任教,真是年少有为啊。”
22岁就已经硕士研究生毕业,以至于如今被当成恒中的模板,老师上课时拿出来举例的榜样。
容白在这里读的时候雷铮还没过来,所以不知道她,容白回了句过奖了,便转移话题,“雷校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去班级看看吧。”
提到要去看班级,雷铮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年少有为是真的,但是这小姑娘看起来实在是小,跟学生站一块毫无违和感,看着就很容易被人拿捏。
更遑论是高二十三班那群小鬼。
让人头疼。
联想到楚校那是笑得自信地同他说“以毒攻毒”,雷铮还是带她去了高二部的教学楼。
教学楼下比较安静,大概是因为现在是晨读时间。
刚上了一层楼,就有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过来找雷铮,两人到一旁聊了会儿。
雷铮一脸抱歉地走来对她说:“容老师,实在抱歉,我这里有点急事,你稍等,我找位老师带你过去…”说完,便走到楼梯旁的班级去了。
容白应下便在原地等候。
而那位女老师则以一道令她极为不舒服的目光打量她,眼神带着几许轻蔑和可怜。
容白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她自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是联想到林霏万般叮嘱她不要在第一天上班让她被请进办公室喝茶。
她选择无视。
不一会儿,雷铮就从里面带了一位女老师过来,吩咐她带容白上楼。
女老师模样很乖巧,看到她的第一眼依旧是震惊,随后怯怯地跟她握手:“你好容老师,我姓姚,叫我姚湖就好了,也是四班的班主任。”
容白看她很内敛,笑道:“你好,我是容白。”
没有继续交谈,两人往楼上走。
不知怎的,容白总感觉越往上走,姚湖的步伐就越缓慢,头也更低了,一副被逼上断头台的模样。
等上了四楼,姚湖的腿隐隐有点发颤,她实在不想接这个活。
回头看她,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容老师,前面尽头就是十三班了,我们班还没有老师看着……要不……”
如果容白现在还不懂她的意思那她就是傻子,姚湖的恐惧太明显了,明显到……
让容白血液里跳动着莫名的兴奋。
她突然很好奇这个十三班究竟是什么样了。
于是她随意的摆摆手,“辛苦你了。”
姚湖像是得了特赦,下楼时脚下像是装了火箭喷射器,在走到拐角处即将看不见的地方时,又被容白叫住了。
姚湖表情瞬间克制不住地僵硬,机械般的抬头。
容白看她的模样觉得很有趣,“下次别叫容老师了,叫我容白吧。”
姚湖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下坠,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她只觉得自己心脏超负荷了。
眼里的同情替代了恐惧,声音弱弱的,但能让她听得见:“你小心……”
得到她点头后再下楼时速度明显慢了。
真可爱。
容白再看向走廊尽头时,一双杏眸染上了浓浓的趣味,那张稚嫩的脸上是与之不符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希望不要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