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同车的学妹也提了大箱子,拉了拉苏清嘉的衣服。苏清嘉也帮忙扛上车了。钟栀站在旁边看他游刃有余,心里隐隐羡慕他的人缘。领队老师还没来,几个学妹没吃早饭。站在一边就问苏清嘉和钟栀要不要去吃早饭。钟栀其实在家吃过了,就拒绝了。
苏清嘉有点不想去:“再吃点呗,车程好久呢。”
“不了不了,”钟栀早上吃的很饱,根本就塞不下,“你们去吧,我在这等着。”
苏清嘉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期盼的学妹们。犹豫了几秒钟,妥协:“那好吧,我很快回来。老师来了你就上车,我的位置在左边靠窗第四排,你跟我坐一起。”
“我知道的。”钟栀笑眯眯地送他走。
七点天终于亮了。
钟栀站在屋檐下面看着雨幕,濛濛地跟天空连成一体。在乡下的时候她特别讨厌下雨天,因为雨天山路不好走。而且学校有可能挺课。到南城以后下雨天也变得可爱了。这大概就是心境的变化吧,她正想得出神,手机忽然急促地震动起来。
因为要出远门,至少一周才回,钟栀把手机也带上。
不过拿到手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打电话。钟栀连忙翻找,安女士的名字直接跳出来。钟栀吓一跳,连忙接通。
“钟栀在家吗?”安女士的声音难得慌张,“快去周沢房间看看周沢在不在。他的检测仪检测不到数据了,也联络不上人。”
钟栀脑子一懵,安女士说的话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就不懂了。周沢不是在家睡觉吗?
“周沢身上的检测器除非拿下来或者佩戴人休克,否则不可能没有数据的。那个是我公司团队专门给他开发的,周沢从三年前开始戴,很少拿下来。”
安女士的声线都在抖,“昨天出了点事,周沢跟我和他爸爸发生了争执。他从昨晚开始就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今天早上连数据都清空了。钟栀,我现在人在国外,无法回来。秘书人在海市,晚上会到。请你先去看看他的情况,确认他没事给我消息。”
钟栀是真的懵了,连忙说:“我,我现在在学校。马上回去看看。”
“好,好的,麻烦你了。”
抬头看了眼时间,七点十分。
苏清嘉他们还没回来,领队老师也没来。钟栀给苏清嘉发了一条短信就冲进了雨幕中。坐在公交车上,钟栀开始回想。发现昨晚好像没有看到过周沢。临近考试,她把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备考之中。仔细想想,这几天好像都没看到周沢。
钟栀忍不住抠指甲,所以昨晚周沢没回来吗?
她不知道。
打开手机,上次号码给周沢以后他根本没加她。钟栀没有他的手机号,微信号,企鹅号。现在想联系都联系不上。心口微微发涩,二十分钟的路程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
加上雨天等红绿灯,感觉更漫长。
钟栀的心像被是泡在雨水里,心里充斥着一种懵懂的惶恐。她不是很明白,周沢跟安女士或者应该说周沢跟他的家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女士好像很在乎周沢,但对他的态度又很冷淡。母子俩之间反而像陌生的亲戚……
胡思乱想,公交车到站。钟栀火速下车冲去小洋楼。
小洋楼里鸦雀无声,花园里花草树木被雨水砸得七零八落,草地上汪着雨水。一脚踩下去溅的满裤腿都是。钟栀顾不上卷裤腿,在一楼找了一圈没找到,冲上二楼。
二楼一样没有人,周沢的房间是开着的。钟栀第一次打开了他的房门。放眼望去全是乐器,电子琴、大提请、吉他、还有很多钟栀不认识的乐器胡乱地摆放。黑白灰的色调和黑灰色的窗帘,光照不进来,这房间压抑得像个吸血鬼巢穴。
床上没人。她冲进浴室,浴室没人。
钟栀开始慌了,一脑门的汗。周沢会去哪里呢?他跟安女士争吵了什么?
想不通,也不知道。钟栀开始回忆周沢会去哪里。一起住很久,一起放下学。钟栀想很久居然想不起来他喜欢去什么地方。唯一知道的,就是周沢跟朱浩臻好像挺熟的。
钟栀没有朱浩臻的联系方式,她开始懊恼自己人缘差。在班级快三个月了,只有苏清嘉和杨老师的联系方式,班里的同学她一个都不熟。她飞快地把小洋楼附近找了一遍,便利店,躲雨亭,网吧,都去了。怕耽误时间是骑自行车的。骑车比较快,她没有雨衣,伞也没打。
苏清嘉的电话正好过来:“钟栀,马上就要上车,你回家干什么!”
他好生气,“周沢那么大一个人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怎么能这时候跑回去。快点回来,我跟领队老师说了。老师说可以再等你十分钟。你快点回来!”
钟栀怎么可能不知道考试重要,但是安女士的语气那么慌张,周沢肯定出事了。
“你知道朱浩臻的手机号码?”钟栀其实想说周沢,但是苏清嘉跟周沢关系不好,不可能有。她站在一个屋檐下接的电话,衣服淋湿了,声音涩涩的发抖:“有的话,能给我吗?”
苏清嘉愣了一下,把号码发给她了。
钟栀说了句谢谢就挂断,拨通了朱浩臻的电话。
朱浩臻正在打台球,电话响了没看就接了。一听是钟栀,都愣了:“啊?周沢?”
钟栀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朱浩臻眉头皱得铁紧。他沉默了下,然后把周沢可能会去的地方说了:“我只知道这些地方,你去找找看吧。找不到别怪我。”
钟栀小声地谢谢他,骑着车就冲进雨幕。
钟栀最后在一个公园找到他。周沢正站在公园的鸽子广场的屋檐下。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鬓角被潮湿的雨气浸润。周身笼着一团雾气,仰头看着屋檐下的雨点发呆。钟栀骑车一个转弯在他的面前停下,紧急刹车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