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两个转学生——归南处
时间:2022-04-30 08:33:11

  杨童童快步走向李一里,挽着李一里的胳膊就走,李一里被拉得晃晃悠悠,探头问了句:“童童,他…”
  “就是一地痞小伙,别管他。”“哦。”
  走回教室,上课铃刚好响起,两人匆匆回到座位,看到抱着一堆英语试卷,踩着高跟鞋踏踏地走进来的英语老师,杨童童不禁扶额:完了,又是一场硬仗 。
  班上刚刚平息的哀嚎又响起了:
  “不是吧,谢大美女,今天开学诶。”英语老师笑笑:“这叫用有准备的仗,练最头铁的兵,两节连堂进行一次小测验,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
  杨童童还在懵圈,前面的袁微突然站起来,走到讲台,伸手准备拿试卷。
  英语老师头也没抬,扬了扬手中的试卷:“杨童童,怎么还不来?”一抬头,就看到僵住的袁微,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袁微,我知道你当了两年的课代表习惯了,但现在高三课业重,老师想让你休息一下,让杨童童来吧。”说完歪头看向杨童童。
  “老师其实我…”“杨童童?发什么呆呢?”袁微小声说了什么,可英语老师好像没听到,喊了一声。袁微的脸色更加僵硬,但她还是保持着表面的波澜不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回了座位。
  杨童童硬着头皮,挪到讲台旁边,拿起试卷,走到第一组前面,数好人数,再一份份地数试卷。走到第二组,数人,数试卷…她之前整天四处溜达,没个正经样,也没当过课代表之类的。所以尽管她努力加快自己的速度,但她还是能听到下面不时传来的小声嘀咕:“什么呀,怎么这么慢?”
  “要是换袁微,我现在都开始写了。”
  “真搞不懂,手是机械臂吗?”
  这些声音直到英语老师咳了几声才算消散。
  开学第一天,新环境的第一仗。
  他们越是讲,杨童童就越慌张,手里速度就越慢。好巧不巧,英语老师这时候还插了一句:“温垣呢?怎么没来?”杨童童抬头,眯起眼睛,温垣的座位还空着。
  他一整个课间也没来过吗?
  杨童童回头看向老师:“他上节课下课的时候出去了,应该等会儿就来。”
  英语老师听了这话也没再多问。
  杨童童发完试卷,头也没抬,快步走回座位。桌面试卷上有个小纸条,上面李一里的字体写着:没关系,很快了。要不是英语老师扫视着全班,杨童童这时候可能已经拉着李一里痛哭流涕大诉苦水了。
  两节英语考完,一场抨击大会开始了,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在说试卷怎么怎么难,题有多么多么变态,英语老师有多么多么不近人情。
  温垣还没有回来,杨童童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李一里说:“童童,我先回家了,这袋零食你挑几样回寝室,不然一袋提回去你们宿舍的人不都得分一口。”
  “哦…那你今天晚上不得一个人回家?”
  杨童童把书包往背上一甩:“没事儿,我打个车就行,拜拜喽。”说完就朝李一里挥手,往门口走。
  被一排大树隔开的校园,高一高二那边已经是安安静静,黑压压一片,只有每条路上的路灯还亮着。而高三这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从高三楼三个出口里出来的学生大多数都拐入了旁边的小道回宿舍,还有一部分继续往前,路过高二楼前,走进楼边的一条小路,直通校门西侧。虽然有路灯,可小路是没有监控的,这也就成了高二学生们的“约会圣地”。
  杨童童准备跟随大部分走进小路时,一声口哨从高二楼的黑暗里传来,吓得她一抖索。梁子走出来:“知道你害怕,送你回家。”
  “请问您谁啊?我害怕?还送我回家?”杨童童说完抬脚就走。梁子也不恼,也不说话,就跟在杨童童身后。这倒是把杨童童气得挠心挠肺。
  骂也不是,赶也不是,哎呀真烦人。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频频回头,不时议论。毕竟,学校出了名的混混头子和新转来的神秘美女,足够在他们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涯里荡起涟漪。
  杨童童第二次体会到了一脸臊的通红是什么滋味了,她慢慢低下头,两手揪紧了书包带子。
  低下头的视野里,头顶光束将杨童童的影子笼成一团,她走,影子走得更快。杨童童眼神微动,后头的男生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影子始终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她收回眼神,不知怎的眉眼软了下来,一时觉得新奇,毕竟,之前自己可从没体会过这种“待遇”。
  耳边的嘈杂声慢慢变大,眼前的光影也愈发错杂,杨童童一抬头,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她抓紧脚步,迈出了大门。
  虽然十点了,可门外依然车水马龙,灯影如织。不时有出租车,小电摩穿行而过,一个个家长踮起脚往校门里望,路边的小卖部里身着校服的男孩攒动,偶尔能听见易拉罐被拉开后汽水爆裂在空气中的咕噜声。一些摊子前摆满了烧烤,麻辣烫,走过摊前,就能听到“老板,多放点儿酱嘛,别小气。”孜然粉撒在烤肉串上,散出阵阵轻烟,熏入来往路人的眼。
  杨童童突然眼眶一红。
  曾经的学校,虽说主打素质教育,提倡寓教于乐,所以自己天天在学校里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可走出校门,紧邻城中心的校外大街永远只有高挺的路灯,和路灯下匆匆忙忙的学生。每次回家,她就和温垣一起走在路灯下,有时带上谢宁,有时没有。身旁的同学要么就是急匆匆走几步后被父母接走,要么就是骑着自行车和几个朋友招呼着骑进直通城中心的小巷。她和温垣会一边走,一边说几句闲话,等走到有车打的地方,上车,回家。
  日复一日,她数着脚下的地砖,围墙的栏杆,头顶的路灯,来往的学生。明明最繁华的商城离她不过一街之隔,她却好像从来没看到过所谓的纷扰人间。
  可现在眼前大声吆喝的商贩,偶尔会爆粗口的同学,把孩子接到手后唠唠叨叨的父母,喇叭声此起彼伏的小街,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
  原来,喧嚣烟火气,真的存在于这世间。
 
 
第10章 
  回到家,杨童童一边换鞋一边喊:“奶奶,有夜宵没?饿死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厨房里忙碌:“来了来了,洗个手就来吃吧。”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摆上桌,老人一边摘下围裙一边问:“小温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你又和他吵架了?”杨童童烫得合不拢嘴,抬头从氤氲雾气里看老人:“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九点吧——你不知道?”老人一脸惊奇。杨童童低头嘀咕几句,专心吃她的宵夜去了。老人见状,也不好再多问。
  杨童童刚吃完,擦着嘴准备回卧室,老人把她喊住:“童童啊,还有一碗给小温送去。”一种难以言说的扭曲表情呈现在杨童童脸上,她回头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奶奶,指不定他睡了呢?”
  老人不顾她的反驳,把保温盒往她手里一塞,半推半拉的把杨童童带到了对门的温垣家。站在门前,老人还不放心地拍拍她的手嘱咐:“小温一个人住,难免孤独,你要是看他没什么事,就陪他聊会儿天。”老人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你要是整些烦人的玩意儿打扰他休息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转身就溜了,只留杨童童抱着饭盒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杨童童试着敲敲门,手刚碰到门,声儿还没出,门却微微晃动。杨童童眉头皱起,“这傻小子不会忘关门了吧?”伸手一推,还真把门给推来了。
  门后的世界里,一个茶几摆在客厅正”中央,茶几旁亮起一盏落地灯,微弱的灯光亮起,把背对自己伏在茶几上的温垣照得模糊不清,有冷气铺面而来,懂得杨童童一哆嗦。她刚走进去,就被脚下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脚,听到动静的温垣回过头,眉眼隐在黑夜里总也瞧不清。杨童童好不容易摸索到开关,灯霎时亮起,她才发现刚刚绊住自己的是温垣甩在门口的一堆鞋,她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反手关上门。
  “呦,小少爷没人伺候了,门也不会关了,鞋也不会摆了?”坐到温垣旁边,她才注意到,原来之前温垣趴在这儿没声没响是在做题。杨童童一边开饭盒一边说:“奶奶特别做的夜宵,学霸您就别刷题了,高三这才刚开始呢。”说完把饭盒推向温垣。
  等温垣合上笔盖接过去,杨童童起身开始打量起温垣的“新家”。
  刚来这里的时候,温垣人生地不熟,不知道住哪里才好,还好杨童童的奶奶一直住在这,这才帮他打听好了对门的房子,暂时是租了下来,这才让温垣在这个小城有了安身之处。正式搬进来的时候,离高三开学不过几天时间,两人只好在家具市场里,听奶奶的建议,随便挑拣了几样家具。说起来,这是杨童童第一次来看这间房子。
  明明和自己家一样的户型,可温垣家里却不像奶奶布置的那样温馨,地面是一尘不染的纯白瓷砖,墙面依旧是一开始交付时的灰白色。偌大的客厅里,一架茶几,一张地毯,一盏落地灯,一个空调,除此之外,整个空间竟是空空荡荡。
  杨童童半倚着落地灯,调高了空调温度,转着手里的遥控器:“今天你是有什么急事?”温垣低头小口啜着汤,打开的饭盒氤氲出热气,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说:“有东西忘家里了,回来拿的时候就不想回学校了。”
  杨童童听了这话,心里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她和温垣相处了这么多年,会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一挑眉,没再追问,可这客厅“别出心裁”的极简风看得她还是忍不住吐槽:“温垣,不是我说,耗子窝都比你这儿热闹,地儿这么大,就放这么点儿东西,是准备客厅里踢足球?”说着说着,就走近了客卧的门边。
  客厅的灯将杨童童的影子拉得细长,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影子都显得孤单。”
  杨童童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走回温垣身边,将遥控器搁在茶几上:“走了,记得洗碗。”温垣正伸手去够茶几那一头的纸巾,却因为离得太远,只能徒劳无功的挥着手,杨童童见状,“啧”一声,帮他把纸拿过去。温垣接过纸,嘴里还含着一个滚烫的馄饨,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嗯”。
  转过身,杨童童双眸微沉,空荡的房间里,自己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也显得突兀。快走到门边时,杨童童放缓了脚步。
  身前是楼道泛着暖黄色的灯光和溢满整条走廊的饭菜香味,身后是略显苍白的白炽灯光和宛如一方死水的沉默。
  这时候,身后突然响起声音,像是往水里丢了一颗小石子,荡起的涟漪不过须臾,又消失不见。
  “关下灯”
  站在灯影交织处的杨童童,心里突然没来由的难过。
  回到家,餐桌上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奶奶甚至还非常难得的为餐桌换上了一张新的茉莉图案的桌布。等杨童童走过玄关,发现老人窝在沙发里,只露出一个梳着发髻的头顶,面前的电视正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奶奶,你也不披条毯子。”杨童童走过沙发,从电视柜里翻翻找找拎出一条薄毛毯,准备给老人盖上。回过身,却发现老人靠着沙发靠背,头耷拉在肩上,握着遥控器的手还搭在胸前,花白的头发却睡得有些杂乱。杨童童看着这一幕,心头的乌云露出罅隙,她笑着摇摇头,为老人披上了毯子。
  墙上的挂钟敲响,指针指向了十一点,杨童童收拾好衣物走进了浴室。
  热水源源不断的从花洒中喷出,流过地面又化成了弥漫的水汽,覆盖上镜面,形成一团一团的雾气。杨童童站在花洒下,仰头闭着眼,任凭热水洒下。放在外面的洗手台上的手机“叮咚”一响,杨童童关掉龙头,想着这么晚了会是谁给她发消息。她扯过浴袍,把自己裹严实了之后,才推开门拿起手机。
  当年自己和母亲在游乐园门口拍的照片还保存在手机的锁屏页面上,一个没有备注,自己却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给她发来一天信息。
  “能适应吗?”
  杨童童拿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头发上的水滴到手机屏幕上,她才如梦初醒般按下电源键。
  屏幕变黑,杨童童脸上毫无表情,走出了浴室。
  十一点,李一里还躲在卫生间里轻手轻脚地搓衣服。
  因为一道数学老师布置的数学题,李一里在教室里耗得有点久,在离熄灯只有十分钟时,她才飞奔回宿舍。
  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应该已经闹腾起来的宿舍,只有两个女生洗漱完了,正坐在一个床上聊天,李一里进来了,也只是捎带着撇了一眼,卫生间里倒是热火朝天,站在窗户旁,就能听到姑娘们此起彼伏的笑声。
  李一里突然心头感觉不妙。
  果然,等李一里刷完牙洗完脸,收拾好衣服,接完热水的时候卫生间里还没有一个人出来,两个聊天的女生也躺回了自己的床,继续聊天。
  此时离熄灯,还有一分钟。
  李一里想要敲门提醒一下她们,她尝试着往里面喊了一声:“那个…快熄灯了,你们…能不能快一点?”可门里传来的哗哗水声打碎了她听到回应的期望。
  没办法了,李一里只能盖好桶沿,把衣服随便往柜子里一扔,哼哧哼哧地爬上上铺。
  学校年久失修的上下床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在螺丝固定处不断地发出咯吱的响声,两个还在小声聊天的女生抬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经历了很多次,可一听到这个声音,李一里还是会习惯性的心头一紧,她不敢回头,只敢加快速度,好让这该死的声响早些停下。因为她知道,后面一定会有目光盯着她。
  那种高高在上,以至于目空一切的目光。
  刚爬上床,就听到了宿舍楼下不甚清晰的哨子声,伴随灯光的突然熄灭,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我说了吧,洗完澡之后马上把衣洗了,是不是快好多?”袁微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李一里还在整理床铺的手一顿。
  又有几个女生的声音响起,“快回去快回去,等会儿宿管就来了。”“哎哎哎,桶移开点,拦路了。”“啧,先把衣服挂上去嘛,不然等会别人都睡了你再来?”又是一阵女孩子们的打闹声。
  没过多久,宿管的声音传来,“这儿,你们怎么还没回床上?”“嗬,被我逮住了吧,还在刷牙呢?”“看看看,有这时间不如躺回去睡觉。”外面一阵挤挤闹闹的声音,女生们挂好了衣服急急忙忙的冲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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