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阳光——花若兮兮
时间:2022-04-30 08:50:26

过年的时候,学校只放了一个星期,姚天民送了很多东西过来,王若云也买了很多衣物什么的给诗琪,诗琪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学习,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
过年后大家回到学校,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学习,但慢慢地学校就传来一些议论,诗琪偶尔听到,有几次提到了蒋星,又提到了杀人犯什么的,诗琪有点疑惑,但没放在身上,有一天下午,夏玲玲突然跑到班上,拉着诗琪跑到操场上,夏玲玲难得严肃地跟诗琪说:“诗琪,你知道吗?大家都说,蒋星的父母不是出车祸,他爸爸是被他妈妈杀死的,说的跟真的一样,还说他妈妈是用一把药锄把他爸爸杀死了,他妈妈是杀人犯。”
诗琪一脸震惊:“什么?”接着反驳:“不,不可能,你一定听错了。”
夏玲玲一脸难过地看着诗琪,诗琪甩开她的手,回到班级上,发现班上的人都在对蒋星指指点点,也不停偷瞄她,毕竟上次蒋星不顾安危去找她,很多人都听说了。
诗琪去看蒋星,蒋星低着头,正在认真看书,诗琪转回头,深吸几口气,也开始看书。
这时,后门进来一个男生,叫道:“蒋星,你妹妹和人打架了,你快去。”
蒋星一听,撒腿就跑,诗琪也跟着跑。
到初中部一看,蒋月与一个同班的的女生正互扯着衣服在地上滚来滚去,旁边很多学生在起哄,看热闹。
女生嘴里叫着:“你妈妈就是杀人犯,你妈妈就是杀人犯。”
月月非常生气,愤怒地大声反驳:“不是,我妈妈不是杀人犯,不是。”
蒋星脸色一白,上去分开两人,老师也刚好到了,老师扯住那个女生,蒋星按住月月,月月还在激烈地挣扎,蒋星大声地吼她:“蒋月。”
月月停了下来,扑到哥哥怀里嚎啕大哭:“她们说妈妈死了,还说妈妈是杀人犯,呜呜…”蒋星抱紧她,把她的头压在胸口,眼眶发热,为了怕月月难过,家里一直骗她说妈妈出远门打工了,这么多年没来,月月虽然也有怀疑,追问过,但都被他们糊弄过去了,却没想到今天突然以这样残忍又狼狈的方式听到。
老师叫大家都散了,看月月哭得伤心,又很激动,知道蒋星是蒋月的哥哥,跟蒋星说:“也快放学了,要不你先带她回家。”
蒋星点点头,老师就带着那个女生回办公室了。
诗琪站在旁边非常难过,双眼含泪,蒋星看了她一眼,说:“我先带月月回去了,你帮我跟班主任请个假。”
诗琪点点头。
蒋星转身,带着月月去骑自行车,诗琪站着没动,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蒋星骑车出来,月月坐在后座,把头埋在哥哥的背上,抱着哥哥的腰,两人飞快地骑走了。
诗琪回到教室,跟班主任报备了一下。整个晚自习都心神不定。
第二天蒋星没有来,班主任说蒋星家里有事请假了,另外要大家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聚焦高考。
诗琪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蒋星:【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同学们的议论却更加剧烈,只要老师不在,就聚在一起,因为蒋星不在,所以声音也没有特别克制,讨论已经升级成蒋星做为杀人犯的儿子,会不会取消保送,甚至开除,诗琪觉得心神不定。
蒋星全天都没有回复。
诗琪晚上请假没有上晚自习,在学校吃了饭,骑车到外婆家,意外的发现,那一片旧房的墙上都用红色写上了大大的拆字,外婆的院子包括外婆房子的墙上都写了,诗琪敲了敲门,没人,隔壁大婶听到声音出来,看是她,跟她说:“蒋星外婆昨天突然晕倒了,他们一直在医院没回来。”
诗琪大惊,急忙赶往医院(附近就这个医院最大最近。)
在服务台咨询一下,惊讶地发现,外婆竟然在重症病房,诗琪坐电梯上去,远远地就看到月月一个人坐在病房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诗琪跑过去,月月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是诗琪,惊讶地站起来,眼泪一下子出来了,诗琪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月月大声地哭起来,身体微微发抖。
让月月尽情地哭了一会儿,诗琪才拉着她坐下,拿出纸巾给她擦脸,她轻轻地靠在诗琪怀里,还在止不住地轻声抽泣,诗琪怜惜地用手环着她,轻拍她的手臂无声地安慰。
月月说:“原来妈妈真的不在了,但哥哥和外婆都说妈妈不是杀人犯。”
诗琪安慰她:“嗯,哥哥和外婆都这么说,就一定不是。”
月月抬起头,问她:“琪琪姐姐相信我妈妈不是杀人犯吗?”
诗琪肯定地点头:“相信!“
月月就轻勾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妈妈肯定不会是杀人犯,一定是她们乱说的,我妈妈可好可好了,”说完又想起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心里一阵难过,靠在诗琪怀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诗琪也是非常难过,把下巴抵在月月头上,不断安慰她。
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蒋星手里提了两份盒饭,大步走了过来,看见诗琪有点意外,问她:“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诗琪说:“在学校吃过了,看你没回信息,怕有什么事,去你家,大婶说外婆晕倒了,我就马上过来了,外婆怎么样了?”
“外婆情况不太好,估计要在医院住挺长时间。”蒋星说着,拿了一份盒饭给月月,月月分了一些给哥哥,两人坐在椅子上开始吃饭,菜色非常简单,颜色也不好看,两人又没什么胃口,都没有吃完,蒋星把两个盒饭盖起来,用袋子装好,走到楼梯口扔到了垃圾箱里。
昨晚大家都没睡好,月月有些困,挨着诗琪打嗑睡,蒋星带她到隔壁的陪护室,里面有两张简易床,昨天他俩就是在这儿睡的,让她先睡一会,月月虽然很想陪诗琪,但实在太困,一下子就睡着了。
蒋星安顿好月月,两人走出陪护室,轻掩上门。
蒋星看着诗琪说:“你有空吗?有空我们去花园走走?”
诗琪点点头。
蒋星就带着诗琪往电梯口走。
两人走到医院后面的花园里,花园里每隔一段距离就安装了柔和但明亮的路灯,把弯弯的石子路照得宛如白天,有三三两两的家属陪着病人在散步,两人在一个角落,找了一张没人的椅子坐了下来。
蒋星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似乎在想怎么措词,诗琪安静地陪他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蒋星才慢慢地开口:“月月其实一直很想家,确切地说,是想妈妈,但因为她一提妈妈,我和外婆就会沉默,她就不太敢提,但她心里是很想妈妈的。”
诗琪点点头,说:“月月是个懂事的孩子。”
蒋星转头看着诗琪,说:“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也听到了学校很多传闻,我今天想全部讲给你听,你要听吗?”
诗琪看着他,说:“如果讲出来你会很难过,我就不听了。”
蒋星摇摇头,说:“不,我想讲给你听,与其让你从别人那听到各种各样的版本,我更愿意亲自讲给你听。”
 
第17章
 
17、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能是蒋国业收起来了外婆张春娟和外公苏大江是农村人,因为家里苦,结婚晚,在乡下不好讨生活,就在同村人的带领下,在K市卖菜,早上天还未亮,骑三轮车去郊区的菜农手里或菜贩子手里进菜,再运到市里来卖,靠赚点差价度日,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原来市场旧房子,一直没拆,收点租金,苏大江身体不好,还是个老烟枪,两位老人只有蒋星母亲苏小青一个女儿,苏小青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念书了,在市场旁边一个快餐店当服务员,就是蒋星小学打零工那个老板的爸爸开的,后来搬到了外面大街。蒋星父亲蒋国业是穷困山沟沟里出来打工的,帮人搬货,经常在苏小青打工的快餐店吃饭,三十出头了,家里穷一直没找着对象,对苏小青有点意思,但苏小青没有理会。
有一次苏大江又病倒了,到医院检查,肺癌晚期,医生说不治疗就一二个月,治疗可能能拖个三-五年,但治疗至少要10万元。
因为苏大江时不时生病,张春娟和苏大江身边基本上没什么积蓄,这几年因为苏小青打工,才勉强存了万把块钱,万把块钱在治疗费用面前杯水车薪,很快就用完,苏大江面临着回家等死,苏小青向快餐店老板借钱,老板问借多少,苏小青说8万,但老板也是小本经营,让她预支了两个薪水,已经仁至义尽,这时蒋国业刚好在旁边吃饭,就开玩笑说,如果苏小青嫁给他,他就把砌房子和老婆本全部给她,有8万块钱。苏小青一狠心同意了,蒋国业不放心,从老板那拿了纸笔,要苏小青亲手写个字条,苏小青写了,还按了手印,蒋国业收起字条,取了钱,到医院把钱交了。
苏小青和蒋国业一起,拿着医院缴费的单子到病房,张春娟和苏大江坚决不同意,苏大江说自己宁愿去死,也不能赔上女儿一辈子,但药已经开始用了,苏小青又说自己一直喜欢蒋国业,蒋国业虽然年纪大一点,但老人们都说年纪大一点以后疼老婆,蒋国业在旁边陪着笑脸,忙前忙后,一副勤劳又忠厚老实的样子,两位老人虽然不满意,但一时也无法。
苏大江慢慢地好转,可以出院了,后面定期去做化疗。
苏小青把老板预支的工资还了,剩下的钱全部留给了两位老人,因为蒋国业是独子,家里还有老母亲,两人决定先回老家蒋家村去结婚,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出来打工。张春娟和苏大江虽然很不舍,但也只有同意。
两人回到老家蒋家村,发现蒋国业母亲身体不太好,两人简单地办了二桌酒席,也不敢再出来打工,只能在家想办法赚钱,蒋国业等回到老家结了婚,才告诉苏小青,其实那8万块钱里有3万是借村里人的,木已成舟,钱又是为了自己父亲的病,苏小青也不好说什么,两人只能更加努力地想办法赚钱。
蒋家村就是一个落后的小山村,村上的人基本上世代务农,非常贫穷,山上有一些药材,村民们会偶尔采摘一些出去卖。
蒋国业两夫妻也学着大家,一边务农一边采点药材卖,收入堪堪糊口。
平时都是蒋国业去镇上卖药材,那天苏小青想去给母亲打个电话,只有镇上有电话,苏小青就跟着一起去了镇上,打完电话,苏小青回来卖药材的地方找蒋国业,他们的药材一般都是卖给一些收散货的,蒋国业正在与一个中年男子谈价,蒋国业想高一点,因为他觉得今天的药材很新鲜,也大颗一些,中年男子不肯,说会打乱市场价格,苏小青怕扯下去天色晚上没有车回去,就跟蒋国业商量说卖了算了,蒋国业想想就卖了,中年男子把钱付了,走的时候看了看苏小青,又看了看蒋国业,一时觉得年纪轻轻地困在大山里也不容易,就建议他们考虑一下种植药材,毕竟一看他们山上就是适合种药材的,应该会比采摘药材收入更好一些,又给出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有大批量的药材就给他打电话。
两人喜出望外,忙追问可以种什么药材,中年男子就提了几个,都是他们经常采的,中年男子说既然山上长这个,代表适合种,他们再三道谢,中年男子就走了。
两人回家后,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去找支书,毕竟山是公家的,村支书跟村民们商量了一下,大家觉得山空着也是空着,他们种种看也好,种得好也是一条路子,知道他们家困难,都表示意思意思收点就好,但要求不管他们是否种植成功,都不能破坏山里原来的样貌,子孙们说不定还指望着呢,不是还有人说靠山吃山嘛。
两人跑到镇上跟中年男子打了电话,请他帮忙寄点种子和种植的书,钱在后面的药材里扣,中年男子倒也爽快,很快寄了各种各样的种子和二本种植的书,两人在山上选了两处地方,边上围上树枝编的护栏,在树与树之间开垦,他们第一批没有经验,地方也不敢扩得太大,边看书边摸索着种。
两人在山上搭了一个小草屋,起早贪黑几个月下来,第一批药材出来了,又请教村里的老人把药材晒制了,他们直接约了中年男子到村里收货,中年男子中间没接到他们电话,一度以为他们放弃了,只当自己赔了点种子和书钱,没想到他们还真种成了,量不是很大,成色也不是很理想,但还是二话不说收了货,价格很公允,两人喜出望外,回家一算,比种田还是划算些,以后有经验了应该会更好,于是两人干劲更足了。
第二年冬天的时候,他们已经还了外债一万多块钱,村里也有人开始跟着种药材了。
这年苏小青怀孕了,第一胎,两人都很开心,苏小青跑到镇上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是打到市场旁边一个商店,老板娘也姓苏,先打了一遍让人去叫人,过几分种再打去,收一块钱一次。
苏小青打通了电话:“苏姨,我是小青啊,请…”正想要她叫一下妈妈接电话,电话被打断了。
老板娘:“哎呀,小青,你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家里也找不到你。”
苏小青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苏姨,我爸妈出什么事了吗?”
老板娘感叹了一句:“你爸爸上星期去世了。”
苏小青心痛难忍,说不出话来,老板娘安慰她:“你也别太难过,老爷子终究多留了一些时日,就是走的时候总念叨你,你等一下打来,我去叫一下你妈妈。”苏大江每每想起因为自己的病,女儿远嫁他方,就自责不已,终于没熬到两年就撒手走了。
苏小青伏在电话机旁,泪流不止,恨不得马上回家,但想想身上没带什么钱,也没有来回的车了,只能跟妈妈说一下,明天再回去。
这边老板娘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继续流泪,老板娘拿点纸巾给她就走开了,这个女娃一看就是外乡的,外乡的女娃打电话想家,总是容易哭的。
过了好一会儿,苏小青缓了缓,把电话再次拔过去,对方马上接起,是妈妈:“小青吗?”
“妈,是我。” 苏小青哭出来,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妈妈知道她难过,安慰她:“你爸爸走得很安祥,你别难过,别伤了身子。”
苏小青摸摸肚子,说:“妈,我明天就回去,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妈妈:“傻孩子,妈妈挺好的,别说傻话。”
“妈妈,我想回家,我想回家。”苏小青不停地哭,除了哭,她不知道怎么喧泄自己心中的难过。
妈妈心里也很难过,说:“你想回来就回来吧,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乖,乖,别哭了。”
苏小青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因为村上也有人种药材,大家现在就轮着在山上守,最近这两天是别人在守,苏小青两人就住在家里,苏小青回到家,就跟蒋国业说了爸爸的事,又说明天回去,蒋国业唯唯喏喏地应着,苏小青今天情绪波动很大,又刚怀孕,蒋国业怕她伤到孩子,要她先睡,明天早上再收拾,苏小青虽然很想收拾东西,但人实在顶不住,摸了摸肚子,终究舍不得孩子,躺下来休息,一下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苏小青就起来收拾行李,蒋国业不在,应该在外面干活了,她们的钱都基本上还了外债,只留了一点存在存折上,和身份证一起放在床底一个箱子里(现在的人都知道存折和身份证不能放在一起,但以前在农村,大家都习惯放一起),用一件旧衣服包着的,苏小青来来回回打了几遍,最后把整个箱子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也没有找到钱和身份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