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矜月莞尔一笑,“你呀,还是认真学吧,这京城那家千金小姐不会这些东西的,”
“阿姐也不帮我,”洛矜云小声得嘟囔着什么,陈氏瞧见了直笑。
母女几人闹腾了一早上,用过午饭之后,洛矜月就让海嬷嬷端来了一碗药,陈氏一看见黑乎乎的药就皱着眉头,不过两个女儿都在这儿看着,陈氏一咬牙,接过药碗一口闷了,喝完了,陈氏这才惊奇得发现,今天这个药竟然一点也不苦,反而有一股甜丝丝的。
陈氏疑惑得问道:“这个药是是怎么回事?”
海嬷嬷笑着接过空碗,又递上了一个漱口茶水,边上一个丫鬟端着痰盂过来,海嬷嬷道,“这个药是小姐让奴婢熬的,特意放了蜂蜜的,所以不苦。”
洛矜月笑着道:“我差人问了王大夫了,这个药可以放蜂蜜不影响药效,”
陈氏可能是喝了加了蜂蜜的药,感觉心里头甜丝丝的,“还是月儿细心,”
陈氏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了,洛矜月便道:“用了药就需要休息一下,女儿扶您进去休息。”
姐妹二人搀扶着陈氏进了内屋休息,很快陈氏便睡过去了。
午间小憩醒来,洛老夫人听了常嬷嬷的回禀,当即就皱眉,“你说陈氏把钥匙交换回去了,真是糊涂,那个府中的主母不是掌握中馈之权的?她这是自暴自弃,心中埋怨着洛奇,那也得考虑到月儿和云儿。”
洛老夫人想了想便差遣常嬷嬷又跑一趟西府。
陈氏恰好醒来了,正在洗漱时,常嬷嬷便到了,陈氏就让海嬷嬷把人请到了正屋去,过一会儿,海嬷嬷搀扶着脸色苍白,左侧半边脸红肿的陈氏出来了,陈氏虚弱的问道:“常嬷嬷,你怎么来了?”
常嬷嬷道:“老夫人命奴婢前来请二夫人过去一趟,软轿已经在院子门口候着。”
陈氏心中了然何事,脸上露出了一抹虚弱苍白的笑容,“那劳烦常嬷嬷了,”
常嬷嬷将陈氏请上软轿后,并没有跟着一起回东府,而是带着一群丫鬟来到了洛矜月的明月阁。
明月阁的院子中,有一个小花圃,里面种了不少的不知名的花,前段时间一连几日的大雨,摧毁了不少的花草,洛矜月让人把死掉的花草挖掉,然后自己亲自进行补种。
常嬷嬷到的时候,洛矜月正穿着一身棉衣群,在进行补种。
常嬷嬷瞧见了,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哎呦,我的小姐,您怎么自个摆弄这些东西,您身娇肉贵,怎么可以弄这些,春容,仔细伤了手,”
常嬷嬷对着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的春荷和春容呵斥道,“你们这些丫头做什么吃得,竟然让小姐亲自弄这些,也不知道拦着,要是小姐伤到哪儿,仔细你们的皮,”
“常嬷嬷,”洛矜月从花圃中走了出来,春荷忙把水盆端过来,洛矜月一边净手,一边道,“我要做什么,她们几个哪儿敢拦着?”
换了两个水盆净手,洛矜月不紧不慢的拿着帕子擦手,“你来此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洛矜月在小花圃的边上的石凳坐着,春蓝拿过拿过一个丫鬟手中的鞋,换下了被泥土沾染的鞋子。
常嬷嬷温声道:“老夫人亲自挑选了一些佛经送过来,这些佛经是老夫人特意去慈心庵请回来的,也沾染了不少的佛性,供小姐抄写。”
不远处站着的五个丫鬟,每个人手中都托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洛矜月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就这个事就劳烦常嬷嬷你跑一趟,随便叫一个丫鬟婆子送过来也就是,”
“老夫人听闻二夫人将中馈之权交出去,所以让奴婢过来请二夫人过去一趟,也正好把这些佛经送过来,”
春蓝端来了一盏茶递给常嬷嬷,常嬷嬷轻抿了一口,“老夫人说了,您是文远伯府的嫡小姐,很快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这时候可不能传出去任何不好的消息,比如二老爷和二夫人不合,您说是不是?还有就是有脸的人家,哪个不是当家主母当家的,”
“我知道祖母的意思,不过母亲已经是心力交瘁,也着实没有心神处理这些事务,”洛矜月沉吟片刻,“不如这样,如今大房二房也未曾分家,当年把二房单独分出来,是因为大伯母生三哥,没有精力去管,如今大嫂已经进门有一年了,有她的帮衬,大伯母应该管得过来的。”
常嬷嬷没有想到洛矜月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这大夫人多搀着这西府的中馈之权,别人不知道,常嬷嬷可是一清二楚,这些年来一直想要拿回来,不过因为二夫人的父兄颇得帝心,老夫人给几分面子,于是此事被老夫人给挡回去了。
常嬷嬷缓了缓神,问道:“大小姐,您真的如此想?”
洛矜月笑着道:“自然,”
洛老夫人费了不少口舌,陈氏一直推脱,最后洛老夫人再次确定问道:“你当真不拿西府中馈之权?不管家?你要知道,当初是你娘家要求你自己管理二房,这些年你也做的很好,此时你若是不要了,你以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之后你就算是再想要也拿不回来了,你当真不要?”
陈氏苍白的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非常坚定的说道,“我知道母亲爱惜我,但是我也是真的没有精力去管了,”
洛老夫人看她心意已决,再劝也没有用了,“罢了,你回去吧。”
陈氏起身行礼,“那儿媳告退,”
常嬷嬷回到院子时恰好遇到了陈氏,便退了一步,行礼问安,陈氏颔首回了一礼,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悠悠得离开了。
常嬷嬷走进了屋里,见了洛老夫人便将洛矜月的话一五一十回禀了。
“唉,”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一想到造成这些后果的就是自己那个逆子,不由得低声咒骂,“洛奇这个混账东西,……”
洛老夫人骂了一通,心里畅快了,这才与常嬷嬷道,“你去西府把钥匙和账本拿回来,对了让人偷偷将这个消息透给洛宁氏,”
在明月阁中,洛矜云趴在桌案边,看着洛矜月正在摆弄着瓶瓶罐罐,有些不解得问道:“阿姐,为什么要给真实的账本?我做的假账也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半个时辰前,常嬷嬷和账房的人过来要全部的账本,洛矜月给了一个暗示,然后阿娘就把真账本全部给了常嬷嬷。
洛矜月道:“这么多年来,大伯母可是一直盯着这边,这边公中的几个生意如何,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几分,而且你别忘了,大嫂娘家的宁家可是商贾之家,看账本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既然阿娘真的不打算要管这些俗务了,还不如彻底交出去,也干净利落,也算是给大房一个面子。”
“哦,”洛矜云眨巴眼睛,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秋荷说了,常嬷嬷去拿钥匙的时候,我们那个父亲直接就给了,真是够爽快的,你说他之后会不会后悔呀?以前是阿娘管着,他需要多少钱就直接去账房支,以后大伯母管着,看他从哪里弄钱。”
洛矜月嘱咐道:“这段时间,别的事你不用忙活,你一定要照顾好阿娘,这段时间外祖父和舅舅,表哥相继出事,如今阿娘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处境如何,心里正担心着,加上……那个人/渣原型暴露,阿娘心里更是承受不住,现在可受不了什么刺|激了,”
“最近看着阿娘每天都脸上带笑,我心里就毛毛的,”洛矜云越想就越心疼自家娘亲,“庄子我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事的,倒是阿姐你一个人去,得小心一些。”
第五章
翌日清晨,晨光微曦,在文远伯府不远的民巷中,一个头戴帷帽身披一件白色披风的女子,敲响了一处民宅。
没过多久木门便打开了,一个妇人领着女子进了门。
妇人走在前头领着路,“小姐,这边请,您让我们准备的东西,春素都已经准备好了,”
“辛苦你们了,”洛矜月轻声道,此处宅子是洛矜月买的,平时就是春素和她娘林大娘过来打扫一下。
春素和林大娘是洛矜月救回来的,那时候洛矜月还在外祖父家中住着,跟着舅父的船只去往丰城时,救得落水母女,因为她们已经是无家可归,便收留了她们。
如今虽然春素名为她的侍女,其实她并没有入奴籍。
“小姐说哪儿话?我们一点也不辛苦,”林大娘真诚的笑着道,“小姐对我们有天大的恩惠,我们就是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大娘何必又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洛矜月道。
这个小宅子外头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民宅,进入之后才会发现别有洞天,假山流水,亭台水榭,院中还有被照料得极好的花草。
两个人谈话间,二人进了一个屋子,一掀开帘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令人有些不适。
春素是一个看着有点老实憨厚,长得却是有几分秀气,声音清亮得很,春素一看见洛矜月进屋了,忙放下手里的活,行了一礼,“小姐,药汤已经按您说的准备好了,”
林大娘问道:“小姐出来可用早饭了?若是没用,我这就去厨房准备。”
“那就麻烦了,”洛矜月今天早上忙着出来,也却是还没有吃东西。
“春素伺候着小姐,我去厨房整一些好吃的,”林大娘兴致匆匆的走了,她打算大显身手一番。
春素脸上一喜,嘴角高高的弯起,“小姐,您是现在准备用药汤吗?”
“嗯,”洛矜月轻轻点头,洛矜月随着春素进了里屋,里屋披风后摆着一个大木桶,木桶中忙着热气,走进了便可以看见整个桶里面都是黑黝黝的药汤,还散发着又苦又涩又臭的味道,直袭人的天灵盖,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恨不得撒腿就跑。
洛矜月有些不适应得皱眉,反而春素好似嗅觉失灵一般,尽无半点不适。
浴桶不远处就是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摆了不少的东西,在春素的帮助下,洛矜月那白皙无暇的脸上点上了一些痣和斑点,遮掩了自己脖子后颈处的一个胎记,洛矜月还在自己的手上画了几个微不可见的疤痕。
这些弄好了,洛矜月便褪去衣衫,整个人泡进了药汤之中。
春素端来了一个木盆,木盆里面有薄薄的一层褐色液体,春素提过一旁的热水桶,倒了一些热水下去,很快盆里的颜色就变成灰色的,春素拿着一把梳子,沾一下水,然后慢慢的给小姐梳头发。
就这样折腾了半个时辰,洛矜月穿上了春素早已经准备的连衣裙,头发上就用一个头巾包裹着。
现在的洛矜月走出去恐怕就是洛老夫人瞧见了也认不出来,此时此刻,洛矜月的头发枯燥好像缺乏扶养,不复往日那般如绸缎一般,肌肤变得晦暗无光泽,脸上还有不少的痣和斑点,虽然很轻,却也破坏了美感。
这一身衣服里面也是加了东西,洛矜月虽然年岁不大,却也已经开始生长发育了,身材那是凹凸有致,所以春素在里衣缝了不少的厚布垫,正好掩盖了那妙曼的身姿。
春素端着铜镜,洛矜月仔细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好像不太行。”
春素一下子就看出问题了,“小姐的眼睛太美了,别人一看到小姐的眼睛,就会下意识忽略了您的样貌,您这眼睛是不是得遮掩一下?”
洛矜月的那一双桃花眸,水光潋滟,好似会说话一般,着实是有些惹眼。
洛矜月想了想便道:“把针拿过来,”
春素从梳妆台下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个小匣子,洛矜月把小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把布卷打开,银针从大到小依次放着,乍一眼看去最起码有百来根。
洛矜月取下一根银针,春素端来了烛火,洛矜月将银针在烛火中细细烧着,然后这才开始对着铜镜朝自己的眼皮四周开始施针。
春素看着小姐毫不犹豫得在自己眼皮四周施针,心里有点害怕,不过也暗自佩服小姐的勇气。
施针完毕后,效果甚佳,桃花眼就没有那么水光潋滟,引人注目了。
春素围着自家小姐仔细瞧着,赞叹道:“小姐好厉害,夫人要是见到您了,怕也认不出来了。”
洛矜月也满意自己的这一次改装,“好了,咱们出去吧,这里让人处理了,”
二人出了内屋,此时此刻天已经大亮了,温和的阳光洒在院子中,“春素,明日你就回府中看着,我怕春蓝一个人顶不住,”洛矜月眉梢微蹙,感觉身上的棉布裙特别割人,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努力忽略这种感觉。
林大娘端着一个砂锅进了屋,就看见春素身边的洛矜月,顿时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小姐?”
林大娘把砂锅搁在了桌子上,就围着洛矜月看,啧啧称奇,“瞧不出来,真的瞧不出来,您的这个肌肤颜色太真实,这身材完全被遮掩了,……”
“娘,”春素扯了一下林大娘的衣角,“您别看了,您把饭菜做好了没有?小姐用完了,还要赶路呢,”
林大娘忙向洛矜月告罪,“是我太惊讶了,小姐勿怪,饭菜已经做好了,小姐先坐着,厨房还有一个菜,我去端过来,”
洛矜月问道:“昌林是不是也到了?”
春素给洛矜月布筷,“是的,他在后门处等着呢,”
洛矜月道:“你也把他一起,咱们一起用饭,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拘束。”
“好嘞,”春素欢声应着,脚步轻快的便去找人。
在一年前,昌林的家乡发生了洪灾,家园尽毁,其兄乃是一个书生,要入京赶考,于是昌林就与母亲随着兄长一起北上。
谁知还没有到帝京,其母病倒了,其母不想耽误长子进京考试,故而带病赶路,耽搁了病情,病情加重,到了帝京时已经一病不起了,加上盘缠已经花差不多了,一家三人就在破庙落脚。
昌林出去找活干,恰好遇到了出外头办事的春素,春素给了他活干,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过了些许日子,昌林的兄长落水了,被人救起后就病了,一日日愈发重了,差点儿就撒手人寰了。
昌林走投无路求助春素,恰好那日洛矜月在,便去看了一眼昌林的病人,开了两副药,治好了他母亲和兄长。
因为感激,昌林就一直在春素手底下干活着,这一次,洛矜月有事叫唤,昌林自然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长得憨厚老实的昌林随着春素进了正屋,看了一眼洛矜月,没有认出来,春素向洛矜月行了一礼,“小姐,昌林带来了,”
昌林盯着洛矜月看,疑惑不解,“洛小姐?”
昌林见过几次春素的小姐,那是仙女一般的人物,矜贵优雅,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般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