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矜月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那好,等我姐妹考察他一番再说其他的吧。”
陈老太爷问道:“你表哥的身体真的能够恢复如初吗?”
洛矜月莞尔一笑,很是自信,“那是当然了,表哥的身子虽然已经很糟糕了,不过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事的,不过我就是好奇了,是何人给表哥下毒的?”
“玮敬没说,在离开帝京的时候,兵分三路离开,他想去见一下嫒韵,然后乔装打扮北上,在北陵城走水路到了这里回合,到了家里第二天,他就病倒了,请了好几个大夫却无济于事,这才冒险送信给你。”
卫嫒韵,礼部尚书之女,年不过十六,便已经是才名远扬,与当朝嫡公主雅云公主、帝京知府千金丘灵雪,并称为帝京三大才女。
卫嫒韵与陈玮敬很早就定亲了,不过卫家因为爱惜女儿,不忍早早出嫁,所以卫嫒韵这才还没有出阁。
不过,这二人也是心意相通,情意绵绵。
“表哥中的毒名唤醉中仙,此毒产自皇朝最南方,名唤茫地,那一片的沼泽林中有一种毒虫,毒虫很像毛毛虫,不过体表黝黑,腹部却有一点白,所以叫做腹中一点白,这个虫子到了产卵时,才会有毒性,这时候抓来进行炮制晒干后碾成粉,这种毒粉只有加入了酒中服下,才会令人中毒,中毒会慢慢吞食人的五脏六腑,毒入五脏就会昏迷不醒,一个月内得不到解毒的话,那时五脏六腑会全部溃烂,将无药可医而亡。”
洛矜月又道:“如何中毒的就等表哥醒来一问就知道了,”
陈老太爷忙问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洛矜月道:“施针后吃了药,明天就可以醒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毒不好解,彻底解毒的话,需要一味药引子,是一种毒蘑菇,因颜色七彩斑斓,顾名唤七彩毒蘑菇,这种的药馆没有,得自己亲自去山里头采摘采药了,《四海药志》记载过,白沙镇东边的枫林山的山谷中就有这种毒蘑菇,此物甚毒,平常人误服了,会上吐下泻,肝脾心肺具衰,所以被列为一个剧毒之物。”
陈老太爷对洛矜月的医术药理极为信任,竟然她说了要用这个当药引子,那一定有法子除去其毒性,取其药性的,“那明天就让你舅舅跟着你一起快去吧,”
洛矜月欣赏点点头,“也行,正好让舅舅陪着一起出去走一走,”
陈老太爷直接把棋子放进棋盒,“好了,夜色深了,我们爷俩不下了,早些休息吧,”
洛矜月一挑眉,笑着问道:“外祖父您这是想不出来,下不赢我,这才不下了吧,”
陈老太爷虎着脸瞅着笑盈盈的外孙女,“怎么可能,是外祖父看你今天刚刚来,舟车劳顿,让着你的,不然你以为你可以跟我打平手。”
洛矜月随后拿起一颗棋子好似随意一放,顿时局势骤变,本来焦灼着不分上下的棋局已经变得胜负分明了,“那多谢外祖父让我了,我赢了,时候不早了,外孙女这就告退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第九章
同时,在洛家的别庄上,月钦云悄悄潜入了陈氏的寝屋,寝屋中留着一盏微弱的灯火,陈氏正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玉笛,一听见动静立马就扭头望去。
陈氏立即眉开眼笑了,低声软语透着无尽的欢喜,“月哥哥,你来了,”
在不远处住着的洛矜云突然醒来,不由得皱起眉,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拿过搭在一旁的衣服就披上出门了。
洛矜云刚刚出了自己的屋,就看见又一道人影带着一个人快速得离开了。
洛矜云忙跑向陈氏屋里,进屋一看,她娘果然不在屋里头。
在庄子不远处就是松峰山,山顶上有一个巨石,巨石缝隙中还有生长了一颗大松树,此处也算是一景,在此处观看日出,眺望着整个帝京,此时此刻帝京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陈氏依偎在月钦云的怀中,有些怀念道:“咱们好久好久没有来这里,这里依旧是那么美,昔日你我在此处看日出日落,笑谈诗词歌赋,那时候我们多快乐,那时光能够静止在那一刻那得多美好呀,”
这些话听得月钦云心如刀绞一般,紧紧得抱住了怀中的人儿,轻嗅着她秀发间的味道,“诺诺,”
陈氏仰头冲着他嫣然一笑,“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来,我一直惦记着,现在知道你是因为战场受伤失踪,受伤失去记忆了,这才没有回来,我这心里头也好受一些了,”
陈氏推开他的怀抱,“可是月哥哥,这辈子我们可能真的就是有缘无份了,如果在还没有月儿和云儿姐妹的时候,你回来了,我可以义无反顾跟你离开,可是如今我办不到,月儿云儿的来临不是我期待的,可是这么多年来,是她们两个的欢欢笑笑,才让我感觉活着,感到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她们很聪慧,很孝顺,我放不下她们,舍弃不了她们。”
陈氏万分愧疚,红着眼睛,不知如何开口。
月钦云叹了一口气,温柔得给心爱的人拭擦掉眼角的眼泪,“我知道你舍不下那两个孩子,不过你答应我,等她们有了自己的归宿,你就跟我走,好不好?”
陈氏忍着泪水点头,“好,只要她们找到了好归宿,我就和离,诈死,改名换姓都行,我一定跟着你走。”
月钦云笑着点头应道:“好,一言为定,”
时隔多年,他本来以为他的诺诺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可是他为了再见她一面,不远千万里毅然回到了帝京,知道了她早已经嫁人了,他心如刀绞,痛苦不堪,本想着偷偷看一眼就够了,谁知道他那天晚上他潜入了洛家时,却到了洛奇的院子,看见了极为不堪的一幕,洛奇竟然肆无忌惮与几个丫鬟厮混在一起,还在贬低咒骂着陈氏。
气晕头的月钦云当即敲晕了洛奇,狠揍了一顿,这让他更加迫切想见一见陈氏。
陈氏过得不幸福,昔日欢快活泼的人儿,变得沉寂,眉头微蹙,眼底带着化不开的哀愁,看得他心疼要命,他疼在心坎上的人儿,她皱一下眉,他都能够心疼不得了,更别说陈氏过得这种日子了。
“着火了!着火了!救火!”
漆黑的夜里,本来寂静的山庄,突然起火了,人们匆匆忙忙起身,打水救火。
海嬷嬷被呼叫声惊醒,顾不上穿衣裳,就穿着袭衣冲了出去,外面一片混乱,正院那边火势凶凶,海嬷嬷顿时瞪圆了眼睛,随手就拉了一个拿着水桶要去打水的小厮,道:“夫人呢?夫人出来了没有?”
“我没看见夫人!”
海嬷嬷整个人傻了,心撕裂肺的唤道,“快救夫人!救人!”
秋荷抹了一把脸,在通红的火光下,可以看到她满脸的灰,秋荷看见海嬷嬷都要冲向火屋里去,忙拉住人,“海嬷嬷,夫人没事,夫人今天夜里是歇在二小姐屋里的,”
海嬷嬷抓住了秋荷的肩膀,“夫人没事?”
秋荷心里有些忐忑,不过小姐吩咐这么说,秋荷一脸坚定的点头,“没事,夫人在小姐屋里头,这边着火了不安全,所以没来而已。”
一听夫人和小姐安然无恙,海嬷嬷顿时放下心来,镇静下来后,海嬷嬷就指婚着众人救火。
但是火势太大,最后还是没有就下来,整个屋子被熊熊大火笼罩着,房梁都会烧断了。
洛矜云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站在窗户边上,正好看着那边的火势。
秋兰从外头走了进来,“小姐,那几个纵火人已经被招了,他们说他们是欧阳姨娘的人,”
“嗯,知道了,”洛矜云眨眨眼,吐了一口气,“这火已经救不下来,还好正院和其它的院子是隔开的,不然今天晚上咱们连一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秋兰问道:“小姐,那个夫人真的没事吗?”
洛矜云笑着道:“放心吧,娘自然没事,那边屋子很快就要烧塌了,去驱散下人吧,”
秋兰离开了,没过多久海嬷嬷就来了,海嬷嬷一来就问道:“二小姐,夫人呢?”
洛矜云淡淡地说道:“入夜后,月钦云就带着娘离开了,也不知道去哪里的,”
海嬷嬷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翌日清晨,陈氏手拿着一把花束,手牵着月钦云的手,笑得莞尔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在晨光下,走在充满云雾的山间小道,陈氏笑语嫣然,“以后我们还来看日出,这里的日出真美,”
“好,”月钦云脸上也充满了笑容,“有你在,就是最美的风景。”
陈氏满脸娇羞,“我也是,”
阳光温和,山间的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陈氏抬手遮住了阳光,心里有些不安,忙催促道:“咱们快点走吧,很快云儿就醒了,要是过来请安,发现我不在就不好了,”
“好,我带你过去,”月钦云从善如流,一手揽过她的细腰,运气于脚底,施展轻功而去。
很快二人就到了庄子上,一眼就看见了正院那边一片被烧毁的残垣断壁,周围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气味,而且四周都静悄悄的,陈氏顿时心慌了,“云儿,我的云儿。”
月钦云忙安抚她,“没事的,这里只有正院被烧毁了,其它地方无事,所以孩子也没有事的,”
海嬷嬷正在院子门口守夜,听见了声响就忙跑了出来,满脸欣喜,“夫人您回来了,”
月钦云顺势松开了陈氏,陈氏忙问海嬷嬷,“云儿呢?”
“二小姐无事,正在屋里头等着你,”海嬷嬷道,“二小姐让我在这里候着您和……月公子,她想见一见月公子。”
“云儿怎么知道了?”陈氏顿时心慌,脸煞白煞白的。
海嬷嬷也是一脸不解,“二小姐没有说,”
月钦云眸光划过一抹若有所思,低头看着心爱的人儿,“正好我也去认识认识……云儿,”
陈氏满脸的担忧,心里慌的不行,“可是我怕她……”
秋兰从侧院走了出来,向陈氏行礼问安,“夫人晨安,二小姐请这位月公子进去一叙。”
月钦云拍拍陈氏的手,安慰道:“走吧,”
院子中边上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桌子上还摆着一碟冒着热气的糯米糕和一壶酒一个酒杯。
洛矜云拿着一根羽毛在逗着鸟笼里的小鸟儿,小鸟儿被折腾的上下窜,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好似在臭骂着洛矜云的不人道。
看着鸟儿如此有精神叫着,洛矜云不由得笑了,“叫得不错,改明儿给你买最好的鸟食吃。”
“云儿,”陈氏面上还算是冷静,不过那眼中还是透着几分担忧、紧张和不安,洛矜云随手把羽毛放下,扭过身看去,看见自家娘亲手里头还拿着一束不知道啥花的花束,身上衣裳落了一层水雾的感觉,洛矜云心里头不由得吐了一口气,不过洛矜云注意到娘亲不安,不由得轻轻一笑,微微俯身行礼,“娘亲回来了,这外头晨雾浓重,娘亲的衣裳都有些湿了,海嬷嬷你带着娘亲先回屋去洗漱一下吧,秋兰你去厨房准备几样早饭,娘亲也饿了,”
一听到洛矜云叫她娘亲,陈氏心里头更加紧张了,心跳跟擂鼓一般,砰砰作响,云儿只有在生气了这才会生疏得叫她娘亲,平时都是亲昵,软软的叫着阿娘的。
陈氏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唤道:“云儿,”
洛矜云淡淡的笑着道:“娘亲先回屋去吧,”
陈氏被女儿看得头皮发麻,最后还是点头,“那好吧,”
海嬷嬷带着一步三回头的陈氏离开了,秋兰也麻利去厨房准备吃食去,一下子这边只剩下了洛矜云和月钦云二人了。
洛矜云打量着月钦云,脸上不动声色,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月公子对吧,请坐,”
月钦云看见了眼前这个少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淡然和冷漠,那眼神中充满了凌厉,不由得感慨,不亏是诺诺的女儿,很有气质,月钦云不由地放缓了态度,声音和缓道:“多谢,”
洛矜云道:“我们聊一聊吧,不知公子何人?接近我娘有何目的?”
月钦云很坚定的说道:“月钦云,没有目的,”
月钦云轻轻一笑,给他到了一杯酒,“请用一杯吧,”
月钦云看着桌子上的酒杯,心知这杯酒中有猫腻,抬眼看着洛矜云,发现她眼中的灵动很像陈氏,不由得有几分心软,于是乎端起来便喝了。
洛矜云满意地笑了,“你就不怕我下毒吗?”
月钦云很笃定,“你爱你娘,所以你不会,”
洛矜云笑而不语,随手捻起了一块米糕吃着,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还真的有些饿了,于是乎自顾自得吃东西了。
在洛矜云屋里头的陈氏再一次探头看向院子,“他们怎么不说话?”
海嬷嬷扶着陈氏坐下,“夫人您就放心吧,二小姐自有分寸的,最多就是恶作剧一下,月公子珍惜夫人,爱屋及乌,自然不会计较的。”
陈氏心中忐忑,抓住了海嬷嬷的手,紧张地问道:“海嬷嬷,你说云儿会接受这个事吗?她会不会觉得我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对不起她爹?”
海嬷嬷心里也忐忑不安,云儿小姐还好说,大小姐要是知道了,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不过她还是镇定得安慰道:“夫人,两位小姐自幼在您跟前长大的,是什么样的人您知道的,她们爱您,敬您,一心希望您快乐幸福,绝对不会这么想的,您要相信她们。”
“一码归一码,”陈氏吐了一口气,眼睛一直盯着外头看。
洛矜云慢悠悠的吃了好几块米糕,这才停下来,慢腾腾得拭擦手指头,“你是谁?这些年为何迟迟不归?你又在何方?这一次回来了,做什么?有何目的?”
月钦云惊恐得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开口便回道:“我叫月钦云,……在二十年前,我正在西北抵御外敌,一日却收到了京中来信,骤然得知所爱之人已嫁他人,在战场之上走神被击落于山崖之下,被樵人所救,不过头部受伤,痴傻如小儿,一路跟着乞丐行讨,……一直到了半个月前,因一个馒头被一纨绔公子打手殴打,头部受击,这才恢复了记忆,心中挂念诺诺,想见一见她,便回京了。”
洛矜云一手托着下巴,盯着月钦云看,“这么说来,你没有其它的目的了?”
月钦云道:“本来没有,现在有了,”
洛矜云一挑眉,来了兴致,“哦,什么目的?”
月钦云说出了心里话,“洛奇不善待她,等你们姐妹出嫁,我就带她走,好好爱护他,守护她,给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