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 桑瑶不得不在院子里另挑陪嫁丫鬟。
碧云就这么被挑中了。
剩下除了金兰之外还有两人。那两人倒不是柳氏的人,事先也不知柳氏母女的计划, 但她们伺候桑瑶的时间都不长, 加上各有弱点, 在发现花轿里的桑瑶变成桑玉妍后,很快就被桑玉妍威逼利诱地唬住了。
当然,桑玉妍没打算一直留着她们, 只是她刚嫁进伯府,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只能暂且忍耐。
所以别看桑玉妍带来的陪嫁不少,但真正称得上是她心腹,能让她放心去用的,眼下也就碧云一个。
这会儿听着碧云压得低低却藏不住惊慌的声音,桑玉妍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努力按下事情接连失控带来的不安,继续往下看信。
“姑娘,老爷是怎么说的?他、他写这信,是来问罪的吗?”倒是碧云见她迟迟没有回答,沉不住气地小声追问了一句。
“是也不是。”
桑玉妍这时已经把信看完,碧云见她说完这话嘴角一勾,脸色变好,不由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桑玉妍示意她去把房门关上,之后就把信递给她,示意她自己看。
碧云接过一看,先是惊吓:“老爷竟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相,还把夫人送去了乡下庄子!这——”
但再往下一看,她又转惊为喜了,“不对,老爷明明已经知道真相,却没有派人来揭穿真相,只斥责了姑娘一顿,让姑娘把大小姐这部分的嫁妆还回去,还说大小姐已认命嫁给那个陆湛……这、这说明老爷是站在姑娘这边的!”
“是啊,这一局终究还是我赢了。”桑玉妍说到这轻吐出一口气,紧接着思忖片刻,眉眼彻底舒展开来,“而且这封信,来得也正是时候。”
这话是什么意思?碧云有点不解:“姑娘是指什么?”
“自然是指金兰那丫头。”桑玉妍重新软下身体靠回在床上,涂着漂亮丹蔻的手轻轻抚过信封,声音低而轻柔,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意,“那小蹄子太蠢也太浪,我不想再看见她了,你找个时间把她处理了。”
碧云已经知道金兰逼迫桑玉妍的事,闻言一怔,脸色微变:“姑娘的意思是……”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桑玉妍抬眼看她,“懂了吗?”
碧云虽已猜到,但还是心下一颤,紧张不安道:“可、可是姑娘,咱们刚进府不久,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
“我们眼下在做的事,哪件不冒险?”桑玉妍是个下定决心就不会犹疑的人,见碧云似有怯意,便淡淡说了句,“不过你若是不愿,也可以拒绝,我找别人去做便是。”
“不不不,奴婢不是不愿,奴婢就是担心姑娘!”碧云是柳氏从妓院老鸨手里救下的,那时她情况十分糟糕,若非柳氏出手,她怕是会落入生不如死的境地。因此她对柳氏母女十分感激也十分忠心,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奴婢就是担心姑娘,这,万一姑爷和伯夫人哪日又突然问起些姑娘不知道的事,姑娘该如何作答?”
桑瑶和贺兰玦母子认识多年,一直保持通信,共同的回忆不少。桑玉妍嫁过来一个多月,贺兰玦和陆氏时常会提起以前的事。桑玉妍虽做过不少功课,可也没办法做到事无巨细,好在有金兰随身提点,倒也没出过岔子。
可金兰若是死了,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桑玉妍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正是因为知道,她之前才迟迟下不了决断。
可如今,有了桑明海这封信,她就没那么担心了。
“答不上来便不答,只说时日已久,记不清了就是。有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在前,夫君和婆母不会轻易疑我。就算哪日真的运气不好,叫他们看出了破绽生出了怀疑,写信请父亲上门来伯府走一趟便是——这做爹的,总不会把亲生女儿认错不是?”
有了桑明海的支持,金兰的存在就没那么重要了。桑玉妍也因此底气大增。
碧云听了她的话也明白过来了。从未害过人的她本能地有些害怕,但桑玉妍显然已打定主意,她不敢再说什么免得惹她不喜,便只能飞快点头:“姑娘说的是。那具体的,奴婢该怎么做?”
“这事事关重大,不能出半点岔子,我先仔细想想,想好再告诉你。”
“是。”碧云点完头,看见桑明海那封信的最后一页,“那老爷让姑娘把大小姐这部分嫁妆还回去这事……”
看着那张纸上列出来的东西,桑玉妍脸上的轻快之色再次凝住。
因为桑瑶要回去的那部分嫁妆,大部分都是地契。
这些地契全是上好的庄子铺子还有田产,能源源不断地生钱。桑玉妍自然是一千万个不愿意还回去。
可桑明海在信中说得很清楚,她若不肯还,桑瑶会自己来要,他也不会阻止……
桑玉妍自然不可能给桑瑶前来闹事的机会,她脸色难看地捂着胸口好半晌,终究还是闭上不自觉抽动的眼皮,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照做。”
对如今的她来说,尽快在广安伯府站稳脚根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这些令人眼红的财产,日后再想法子弄回来就是。何况桑明海也没让她把桑瑶的嫁妆全还回去,她还能留下一小部分。虽然都是些死物,没法钱生钱,可也值不少钱。
最重要的是,只要把这些东西还回去就能让桑明海彻底站到她这边,这对她来说,不亏。
***
远在千林谷的桑瑶不知道自己的嫁妆快回来了。陆湛离开后,她心下不安地等了两天,等来了“冀州城昨夜大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