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风里话
时间:2022-05-01 08:57:24

  “我们暗里替他断了后,但是……但是进了敦煌古城,便没了踪影。属下无能,未能跟上。望殿下恕罪。”

  李慕闻至最后,眉间已经舒展开来,当是裴朝清无错了,面容不想但是易了容。也只有他,能有如此反侦察的能力,避过封珩耳目。

  既入敦煌,百里外便是苦峪城,苦峪城入口乃沙镇,他们可以兄妹团聚了。

  李慕这样想,只觉欣慰又难过。

  以后见她,是不是就意味着更困难?

  封珩与空明都是齐王府旧日属臣,且同李慕甚为亲近,见他面色红一阵白一阵,两人对视间,亦都猜出几分。

  “殿下,可要属下回头将这消息告诉王……”封珩亦没有改过旧日称呼,顿了顿道,“告诉贵人,也可让她开心些。”

  “待再确定一番,本王自己与她说。”李慕骤然冷下脸,唬得封珩打了个冷颤。

  马车下山进古城,入寺庙,原是极寻常的一天。

  李慕踏入白马寺时,许是心中想着午后要送裴朝露离开,便总是心不在焉,连番失了几回神后,整个人便有些心神不宁。只谴了封珩和空明提前回去,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

  他揉着额角听了几个首领关于边关军事的汇报,以及西南蜀地天子的动作,又翻了两本钱财、米粮的统计账册,静下心来等最后一批入敦煌的属臣。

  她来敦煌半年有余,大悲寺偏僻清净,除了他在她面前晃悠,累她伤了心神,原也没有什么万一。

  李慕捻着手中佛珠,心慢慢平静下来。

  “殿下,凌云寺、普光寺、胜果寺三寺住持首领求见。”一僧人匆匆来禀。

  李慕眉宇皱提,“让他们近来。”说话间他自己已经站起身,似是准备随时离开。

  从来无他宣召,他们绝不会私下求见。

  定是哪里出事了。

  “殿下,昨夜半夜中住于吾寺的长安权贵连夜离开,但细软尤在,目前去向不知。”凌云寺的主持最先开口。

  “吾寺亦是。”

  “吾寺亦是。”

  普光寺、胜果寺住持接连回话。

  李慕凝神不语,须臾回身案前,抽出一本记载入住各寺人员的名单名册。

  怀阳王府,定安侯府,昌阳侯府,承恩伯府,清河县主府,……

  李慕合眼回想,豁然起身。

  “你们三寺并着白马寺,各抽一百僧武卒,随本王前往大悲寺。半山候命,无本王令,不许容一人下山。”李慕言语间,已经疾步出寺门,纵马疾奔而去。

  名册所载之府邸,皆有子嗣儿郎在司徒府的七万兵甲中任职,如今都做了潼关外的白骨孤魂。

  是她的身份暴露,三寺失踪的人是去泄愤的。

  *

  李慕踏入大悲寺时,如他所料,昔年长安旧识皆在此间。

  六七十人将裴朝露厢房内外围的水泄不通,然诸人见他入内,还是识趣地分出一条道来。

  “殿下,贵人无事,他们还算讲理,不过是想寻裴二公子下落,不曾为难贵人。”正挡在裴朝露身前的封珩见了他,疾步上前,“卑职在此亮了您的令牌。左右他们行动暴躁些,毁了些物什,不曾伤到贵人……”

  说着,封珩让过身。

  裴朝露便出现在眼前。

  李慕抬眸看她。她确实不曾受伤,衣衫鬓发都是规整的。

  诚如封珩所言,来人只毁坏了一些器物,当是想寻找裴朝露与其兄长联系的蛛丝马迹。地上璎珞针线散得到处都是,连她的床铺包袱都被翻开扯乱。而她的足畔,散落着数片白瓷,一些灰□□末覆在她绣鞋上。

  廊下清风拂来,又扬起一些,占在她裙摆上,再扬起一些,消散在虚空中。

  她对上李慕眸光,突然笑了下,然后缓缓蹲下身,拣着地上碎片,将里头残留的粉末倒在掌心。

  李慕顿在原地,也不知怎么的,有一个瞬间里,气息翻涌,几欲站不住。

  他不知地上是何物,只是他实在受不住裴朝露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齐王殿下,久违了。”开口者是定安侯府的老侯爷,同李慕恭谨行了个礼,“此番是老臣聚众而来,领头的是微臣,若是得罪之处,殿下大可冲着臣来。”

  “但还望殿下\\体谅,便是臣定安侯府,二子一孙战死沙场,白发人送黑发人,全拜裴氏通敌所致。今朝裴家嫡女为外嫁女,吾等不为难一介女流。但并不代表就会放过那逃亡的裴家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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