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参加宫宴、也甚少出门,燕皇用的借口都是,我生病了,身体不好。莺娘这样,恰好能取信王老夫人。
我本以为我在莺娘面前会心虚,会愧疚。其实真正与她面对面坐着,也只是同以往一样,唠些家常。她要是真的知道了真相,会变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不叫她知道就好。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威宁侯夫人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莺娘。
我心里想,一定要加倍对莺娘好。
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应当照顾她一些。
其实这样也何其残忍。就像我与二哥。原本感情不错,一旦牵扯到身世,那点感情就显得微薄,不堪一击。
我还是第一次进王府。修得大气而森严,来往侍从皆有理有节,不多看,不多言。明明是府邸,偏有种军中令行禁止之感。
王大力带着莺娘去看王老夫人。
我躲在外间窗下,铺了块羊毛地毯,半蹲坐在那里。
想我何等英明神武一个人,却为了王大力折腰、听壁脚。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谋划什么,却很享受这一刻的时光。此刻,我不是为了任何旁的事,只是为了喜欢的人。
王老夫人夸莺娘长得好,又怜惜她身体不好,问她生的什么病,吃什么药。
莺娘一一答了。
王老夫人再问燕皇,问高妃娘娘。
我事先与莺娘讲过,她答得妥帖,连我都听不出破绽。
说到这里,王老夫人让王大力出去,她有私房话要和莺娘讲。
王大力乖乖出去,在外面转了一圈,宫女们一致给他指了个方向,他找到我这里来。
当他发现我坐在窗下时,先是震惊,又很无奈。
毕竟窗正开着,只要王老夫人出来一瞧,就能看到我。
“殿下,恕我冒昧……我观你身子不好,像是不利于嗣。”王老夫人道。
“夫人……”莺娘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故作娇羞。
“殿下,其实我也有一事与你说。我王家世代忠烈,为国尽忠,不能断在珩之这一代,我希望珩之多生几个儿子。殿下应该也知道生子对身体不好,何况殿下的身体还这样羸弱,以后最好只生一个。若是儿子,那还好,若是女儿,殿下怎忍心叫珩之绝嗣?”
“我可以调养身体……”莺娘有些震惊,仍然试图挽回一二。
“殿下这样出尘的人,我也不忍叫殿下受生育之苦。其实我倒是有一个两全之策。”
王老夫人声音慈和。
我不由得竖起耳朵,听那两全之策。
难道叫王大力自己生孩子?
“珩之原与徐将军的女儿指腹为婚,后来,徐将军一门三将,尽数战死,徐将军的独女徐如意就养在我们王府。”
“如意是珩之的表妹,两人幼时感情很好,可惜后来生病,发了高热,把脑子给烧坏了。她性如稚子,身子却很康健,殿下或可让如意为侧,等如意生下孩子,就养在身边。多生几个也不打紧,过继一个到靖之名下,一个过继到徐家……”
窗下,我一口咬住王大力的手背。
简直要气炸了。
这可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家大公子,字靖之,仅有一独女王稚安。也许是要过继一个儿子。
徐将军满门英烈,皆战死沙场,仅剩一个独女,她生下的孩子过继到徐家,正常。
为什么都盯上王大力?
他好比配种的公马……算了,不提。
我凭空生出一股极大的怒气,心知不怪他,还是难以抑制。
我没听过任何与徐如意有关的事。终于想起燕皇曾说,王家还养了一个傻姑娘,日后养在王府或者送到庄子上都行。想来,这傻姑娘就是徐如意。
王大力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在我背后。
我去看他的眼睛,才望见他眼中的歉疚。
我松口,见他手上被咬出血痕,把口水擦干净,揉了揉。
他咬了我一口,这一口是还他。
真看见牙印,还是心疼。
我们坐在窗下,他低头,吻在我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