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看看手中的灵芝,再看看已经走远的姜渔晚,才将其收好,可刚走一步,就觉胸口有些疼,伸手摸了摸,有一点血迹,也是,自己的胸口被一剑刺穿,哪里有那么容易好,加上今天又擅自动了内力。
“公子,你怎么了?”姜渔晚回头。
千里眉头微蹙,最后还是稳稳的往前走,好在穿的衣服是黑色,只要对方不注意就发现不了。
只不过今天姜渔晚不像昨天那么好的运气,在山里走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一只猎物,也有可能它们是发现了有猎人出现,宁愿这么好的天气不出来晒太阳也要藏在窝里面。
“走那边!”千里指指另外一条杂草丛生的方向“只有那边没人走,想来我们今天一点收获都没有,是因为有人走在前面了。”
“好。”经提醒,姜渔晚也发现那些草有动过的痕迹,只是大家都是山里的老猎户了,知道怎么样隐藏行踪才不会把猎物吓跑 ,想着就往千里指的方向走去。
刚开始走,杂草有些深,可继续往前草也慢慢少了,脚下走的路也空旷平整起来,放眼过去,没有猎物,千里微按着胸口“你为何要冬天来上山打猎,我听那些老猎户说,其实冬天比夏天那些时候打猎难得多。”
这还是千里第一次主动问话,姜渔晚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大概觉得若是这么走路一句话都不说,着实难熬了些“明年开春,云生就要入学了,我想上山打猎给他赚些束脩的钱。”话没有说完的是,姜渔晚更想上山打只大点的猎物,这样就可以充当束脩六礼之一,至于其他的就便宜很多了。
千里闻言沉默。
姜渔晚也不说话,只是握紧手中的弓箭,只要有猎物出现就能一击必中。
又这么走了好一会,千里耳朵微动,突然抓住姜渔晚的手把她拉着往一堆石头后躲,姜渔晚不明所以,直到千里用目光示意她看。
第十章
鹿。
竟然是一只鹿,姜渔晚握着弓箭的手微微颤抖。
千里用目光询问她“你可有把握?”
姜渔晚手心出汗,这个距离她没有试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可是这鹿着实太少见了,她记得自己幼时跟着父亲去集市,听别人说谁抓了一头鹿,那可是卖了好大一笔钱,她太需要钱了。
看姜渔晚着实太过紧张,就连额头都冒出细密的汗,千里动了动嘴角“让我来?”
“我…”突然,一阵风吹过,姜渔晚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吸吸鼻子,又向千里靠近了一些“公子,你?”同时也看到千里胸口黑色衣服晕开的痕迹“公子,你伤口裂开了,我…呜!”
千里抬手捂住姜渔晚的嘴,指指远处吃草的鹿,只见那鹿好像也听到什么声响,抖抖耳朵,甩甩尾巴四下打量着。
不过那鹿也着实心大,或没有见过世间险恶,往林子里走了几步又停下吃草。
“别说话,鹿要跑”千里的唇色有些发白。
姜渔晚睁大眼睛,目光落在千里的胸口上,可是你的伤?
千里勾勾嘴角“我没事,只是担心不能抓到那头鹿。”
说话的气息拂过姜渔晚耳边的头发,有些痒,姜渔晚睫毛微颤,小声地说“我可以试试,拉弓会扯到公子伤口的。”
“有把握吗?”千里问,这鹿可是好东西,若是拿到集市上卖想必对姜家帮助很大。
“可以!”姜渔晚点点头。
千里慢慢放下手给姜渔晚移了一个位置出来“这只鹿,你至少可以卖上百两银子。”带着些许激励。
上百两,姜渔晚心口一动,眼里也闪着势在必得的光,拉弓瞄准,抓住它欠村长和张大夫家的债还有云生的束脩就都够了。
那鹿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姜渔晚将弦绷的紧紧的,松开,利箭破空而去,鹿耳朵一颤,抬起头,看见飞来的箭拔腿就跑,姜渔晚又迅速上第二箭,不过还未放出,那鹿就倒伏在地。
“你伤了它的前脚,快,它要跑!”
“好。”姜渔晚手撑在遮挡身形的石头上跳下去一个翻滚,往欲逃跑的鹿追去“别跑!”
一个猛扑把鹿按倒,千里这才背着背篓追上来,递过去一根长长的藤蔓“系它脖子上,我们带它回去。”
“好。”姜渔晚打了一个结系在鹿脖子上,鹿见落入敌人之手,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含泪,姜渔晚连忙伸手过去捂住它的眼睛,察觉到千里的视线,姜渔晚耳朵有些烫“我就打过野鸡野兔,它们经常来破坏庄稼,鹿还是第一次。”
千里放下手中的背篓,姜渔晚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伤患,连忙过去接下他背上的背篓“公子就在那里等我就好,这两个背篓我来背。”
“不用。”
“不行,你伤口都裂开了,先上药。”姜渔晚就往腰间的布包翻找。
千里伤口本就裂开了,加上刚才又背又提两个背篓,感觉胸口都被鲜血浸湿大片“你带了药?”
姜渔晚手中拿着一个贴着白色封纸的竹筒,扭开盖子“公子,你吃一颗。”
“嗯!”千里接过,吃下去感觉肚子一阵暖意,感觉胸口的疼也减轻很多,睁开眼就看见姜渔晚靠的很近,千里往后一仰,用手艰难撑着“你做什么?”
姜渔晚摇摇头“张大夫这个药真好,感觉公子你的脸色都好多了。”
千里垂下眸子应了一声。
姜渔晚就要盖上盖子,可不知怎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伏在地上的鹿,箭还扎在它的腿上,姜渔晚走过去,鹿害怕的往后挪,看着它怯怯的眸光,姜渔晚伸手握住箭矢一拔,鲜血喷涌而出,姜渔晚又连忙将药丸子捏碎撒上去,伤口鲜血肉眼可见的凝固,又取出平日里给姜云生用的手帕捆住伤口,鹿想去舔,姜渔晚推开它脑袋“给你包扎了,不准!”
千里看着这一切,垂下头看看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说话惊醒了正在摸鹿脑袋的姜渔晚“我们回去吧,看样子要起雾了。”
“啊!”姜渔晚回神,环视四周,山林里升起了薄薄的雾气,姜渔晚站直“我们快些回去,这雾若是大了,恐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千里伸手就要去拿背篓,不料手里被塞进一根绳子,赫然是栓鹿的那条藤蔓,姜渔晚把一个背篓背上,另一个则提着“公子,我们快走吧。”
握着藤蔓的手一紧一松,千里才大步追上姜渔晚的脚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招财夹着尾巴跟在姜渔晚身边,姜渔晚用空的手安抚的摸了摸它,放眼望去,想看破浓浓的雾气知道这里是什么位置,不过一切都是徒劳“我还是乌鸦嘴,真被我说中了。”
千里武功底子好,看的稍微比姜渔晚远一些,但也没多大用处,唯一看的最清晰的就是姜渔晚头发上的雾气凝成水珠往下落,打湿衣襟“这雾恐怕一时半会散不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
“可是都看不见。”
姜渔晚皱皱眉,千里看着微微动了动手指,突然感觉拉着鹿的那只手被一股力量拉扯,心下一动“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跟我走。”千里顺着鹿拉扯的方向走,姜渔晚虽疑惑但也跟上。
走了一会姜渔晚才看见在前面带路的鹿,有些惊奇“它…”瞬间心里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它住在这片山林,肯定对这些路都熟的很!”
“嗯”千里赞许的点点头。
果然由鹿带着走,约莫过了半刻钟,招财就开始欢腾,叫唤声也轻快许多,一边跑一边抖毛,雾气散开了,不过天也黑了下来。
姜渔晚回头看着千里,面露难色“这里,我好像没来过。”
“无碍!”千里抿抿青白的唇“先找地方安顿下来。”
“好…公子!”姜渔晚眼看着千里一晃,就往后倒去,背篓一扔上前把人接住“公子。”一探呼吸,弱的几不可闻,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凉的吓人。
“公子”
千里昏过去无法回应,姜渔晚抬起头四处寻找着。
第二天,千里觉得自己脑袋重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抬手揉揉额角才睁开眼睛,入眼是一根根晶莹剔透的钟乳石,耳边还有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汪”由远及近的犬吠和脚步声,千里又闭上眼睛。
脚步是姜渔晚的,千里这才睁开眼睛,昨天起雾,今天一早就出了太阳,侧过头,就见姜渔晚踏着朝霞的橙光而来。
千里有些发愣,直到姜渔晚蹲下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带了张大夫的药,公子你的烧已经退下去了。”
“这里是哪里?”声音干哑的难受,姜渔晚连忙从旁边的火堆上取下一个小铁壶,里面温着水,千里喝了一点好了很多。
姜渔晚看千里面色好了些才松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那只鹿,它带我来的。”说罢,姜渔晚又看看千里的神色,小声地说“所以今早上我给它上了些药就放它走了。”
千里闻言一笑“它也算有恩与我们。”
“嗯。”姜渔晚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挑着火堆“这里曾经大概是哪位隐士的隐居之所,外面有几间茅草屋不过就是不能住人了,所以才到这山洞里来,不过这山洞里竟然还藏着几颗红薯,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倒是便宜了我们。”
说着从火堆里挑出三四个黑乎乎的的红薯,姜渔晚伸手拿,有些烫,松手落在地上,红薯表面黑色的灰烬震落的同时也震开了红薯表面的皮,香味瞬间钻入鼻息,两人的肚子都不禁叫了起来。
姜渔晚一笑,忍着烫将一个红薯剥开皮送到千里面前“有些烫,公子慢些吃。”
千里本想让姜渔晚先吃,但自己肚子确实太饿了,这红薯的香味也太诱人,就听姜渔晚说“在家里时我也经常和云生一起烤红薯,从来都没有觉得那么好吃过。”
千里默默的吃完一个,又接过姜渔晚递来的第二个。
最后将烤的红薯吃了个干净才感觉全身有了些力气。
吃完红薯,姜渔晚又倒了一颗药给千里服下,想到刚才看到的,那药丸子拢共就只有八颗,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竹筒,犹记得千里无意中说的,这药是个好东西。
默默动了动手指,这得多少钱啊,不过算了,也不是第一次欠钱了。
又休息了一会,千里也恢复了些精神,可以到山洞外走动。
山洞外有一露台,站在上面可以看见好远重叠青葱的群山,而山洞下方是一处平地,立着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正如姜渔晚说的,估摸着是哪个隐士隐居之所。
只不过那立着的两座坟茔也解释了为什么这几间茅草屋子为何会破落成这样。
千里收回视线,却猛地被坟茔边上立的墓碑吸引住了视线,整个人往前疾走过去,姜渔晚也顾不得收拾药材就追上去“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千里半跪在坟茔前,手轻轻摸着墓碑上的刻字,瞳孔都在剧烈的震颤。
姜渔晚站在旁边,伸出手准备随时扶住他。
过了好久,千里才抬起头,偏过头问姜渔晚“你知道他是谁吗?”
姜渔晚摇摇头。
千里又才低声笑起来“这一切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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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燕朝年间有一家族世代驻守边疆,无数次击退来犯的敌军,立下赫赫战功,在多年后那家族后人更是将先辈留下的作战手札汇总,写成一本兵书。
只不过后来,燕朝君王昏庸又野心十足想要吞并邻国命后人交出兵书,那后人知道无故开战对天下百姓的伤害有多大,不愿交出兵书。
虽没有得到兵书,但那君王还是一意孤行的开战,几年间,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被重重赋税压的抬不起头来。
后人见此情景不愿百姓受昏君荼毒举兵谋反,但是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登临大位之时,他竟将那位置让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
本以为只是个普通书生,不曾想他登基后励精图治短短十年就恢复了天下民生,而曾助他登基的人早就消失不见。
“那你是说这个墓就是那位后人的?”姜渔晚问道。
千里颔首。
姜渔晚动动眉头“那兵书也是在这里吗?”话语间犹豫不决“公子是想找到兵书做什么?”打仗吗?
“不打仗。”千里看着前面几间茅草屋“你应该也知道那位书生就是我朝开国皇帝,如今南越已经建朝四百余年,朝廷内外早就不如刚开始那般清晏而且…”
“而且什么?”姜渔晚问道,心里大致也对千里的身份有了猜测。
“西北边境匈奴早就对南越虎视眈眈,近些年大大小小的摩擦上百次,这场仗迟早要打,可是现在朝廷没有人能上战场”
姜渔晚不说话,千里继续说“先皇在世时听信奸臣对带兵在外的将士个个罢免或调职,有能力者更是被陷害,无辜枉死,当今圣上登基后力挽狂澜可一个作战能力卓越的将领哪里是那么容易培养的。”
“嗯,我知道”姜渔晚模糊记得自己好像也住过好大的宅子,还有一个魁梧的爷爷,只是突然有一天爹娘带着她逃日夜兼程的逃,后来还是当今圣上登基,他们才得以在石头村落脚“那我们去屋子里找找,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兵书,献给圣上。”说罢,捏着袖子就往茅草屋子跑去,千里看了看墓碑上模糊的刻字也追了上去。
只不过这茅草屋不知道多久没人打理,早就腐朽的厉害,里面的东西也早就被风雨腐蚀,一碰就碎,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最后一无所获。
最后二人将目光看向墓碑,姜渔晚面色艰难“那位大人早就辞世百年,我们也不好去打扰吧!”
千里心里倒是有这个念头,不过出来时曾交代,这位大人待太.祖皇帝和整个南越都有恩,凡是见到他的墓或后人都要礼遇有加,况且这事也不急于一时,等回去商议了在说吧。
看千里不说话,姜渔晚还以为对方真要动手挖坟,心里想着自己是帮了还是不帮?
不过千里的话打消了她心里的纠结“逝者长眠,我们也不好去打扰,再说江山是前人打的,我们作为后人守不住,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扰他们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