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衣人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低头准备服罪之际,天下拳头握了又握。
他想起失忆时的邵蓉蓉泪眼婆娑满含期待地对他说过:“阿彻,你以后不许动不动就杀人了,好吗?”
“算了!”天子左手握紧了青筋暴突的右手,竟真的就这样放黑衣人走。
“你滚吧!下回机灵点,别再杀不到人就回来复命了!”
黑衣人愣愣地抬头,只得赶紧谢恩逃也似的离开,生怕走慢一步天子就后悔似的。
但是最后他也没明白,他明明已经亲眼看着卫凛的尸首被分食完了,陛下他为何还说他杀不到人呢?
而事实上,天将将亮的时候,在河的下游,邵蓉蓉美美地睡饱了美容觉,开始嘱侍卫们捞人。
英娘颇为费解地问:“女郎,你这把他诱哄出去扔河里,又捞回,何苦?”
邵蓉蓉看着被捞上来浑身湿漉,冷得不成人样的卫凛,上前一点望着他,柔媚地掩唇一笑:“那是因为,上回他趁我失忆啥也不懂,强行把我往下拽,还教育我让我别任性,说是对我好...”
“这次,我也是在为你好啊。你不跳下去一次,阿彻他如何信服你已经死了?不过啊,他那么聪明,我能瞒骗得了杀手,可不保证能瞒骗得了他喔...”
妖女掀开眼皮,露出潋滟的目光,吃吃地笑了起来。
第55章 又是拿出诚意追妻的一天
此时远在殷京的慕容彻, 手里握着一个邵蓉蓉以前喝过水的杯子,失神了许久,连小安上前跪着说了好久, 他都不知道他来了。
“陛...陛下?”小安垂目等了许久都没得到天子回应, 于是抬眼道。
殿外刮起了北风, 把木棱窗吹得“嘎吱嘎吱”打开了, 悬梁之上垂挂的一个个铜铃开始丁零当啷响了起来。
那些风铃是邵蓉蓉逼着天子陪她一起挂上去的,当时她开始厌烦自己身上那件黄金铜铃衣老是作响, 走哪响哪, 于是噘着嘴撒娇让慕容彻扛起她一盏一盏地挂上去的。
慕容彻听着被风吹得此起彼伏的铜铃声,像极了蓉蓉俏皮可爱地单脚跳着来到自己面前, 柔柔地露出大大的笑靥, 撒娇着唤他:“阿彻...阿彻你在听我说吗...”
蓉蓉十五岁那年认了奸宦作父, 从兽笼里带回来一个只比她小数月的少年, 那时候,她虽然初展妖女雏态,但私底下同他独处时,仍是十分小女孩心性的, 同她失忆时候一般, 每天总有说不完的话。
但随着时局越来越恶劣,她也慢慢地学会了收敛自己的心性, 从里至外都变成了一个冷漠妖娆的妖女。
加之邵蓉蓉想要掩饰保护他, 以致二人的关系彻底恶劣化。
但如今仔细想想,那时候的蓉蓉, 和失忆时候那个爱哭、柔弱爱黏人的小姑娘是同一人啊,都说人的性格是三岁定八十,要使一个人的性格在短短一两年间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 那得是承受了多大的苦痛啊...
“蓉蓉,孤错了...孤这次错得很厉害...”天子双眸下淤青,是好几夜没睡的痕迹,眼睛里布满了赤红血丝,突然一把抓住小安的手,死死不放。
小安被他吓到了,颤抖着想把手抽回,无奈天子力气太大,压根挣不过他,只得哭道:
“陛...陛下...老奴身份卑贱,当不得陛下如此垂怜呀...陛下啊...行行好...请放过老奴吧...”
慕容彻这时候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抓着一个老阉奴的干枯树皮般的手,还用脸去贴。
“咳咳!”
天子倏地松开他的手,恢复了高冷,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站在台阶上用睥睨的目光看底下的人。
“混账!何人那么大胆!竟敢烧迷魂香迷惑孤神智,让孤作出不当行为,小安你还不去查!”
小安愣了愣,什么迷魂香呀?他可一点香味都闻不出来,以前邵女郎在的时候喜欢在屋内摆些熏香之类的,可陛下平常一个人的时候可不喜欢这些,所以邵女郎一走,所有香都一并焚了。
陛下他怕不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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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国王宫,邵蓉蓉早上参加了群臣为她举行的接尘仪式,一个不漏地赐赏了所有人。
如今治理充国的那些大臣,大多是以前夏阳侯在的时候,辅助治理的臣子。在邵氏被姓萧的阉狗覆灭后,那些臣子便纷纷逃隐山林,有的甚至投靠邻国诸侯,这些人,都在当今天子继位后,被天子逐一找了回来。
他们当众大多是死忠于清源大宗族那一套的,对血统血缘十分之看中,当今天子继位后,他们虽然重新被重用了,但心里面还是对天子出身卑贱的血脉有所鄙夷。
邵蓉蓉虽然是清源大宗正统高贵血脉,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在大周,高贵血脉的女性地位虽然也高,但其价值也仅仅是可以为高血脉的君王繁衍出色后裔,朝政之事,从没有交予女子打理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