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彻收紧了手,那碗药却依旧没收回。
如果...如果阿彻真的是来向她报仇的话,那...那...
邵蓉蓉忍不住擦泪,慕容彻看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蓉蓉你怎么了?喝个药而已,怎么还哭了呢?”他脸上还挂着浅笑,语速缓慢语调却压重。
隔在两人间那张薄纱似乎即将被无情地撕落。
邵蓉蓉已经收拾好心情,端过药碗大口抿了口,随即双手圈紧他脖子,自己咽一半喂一半地吞下那口药。
邵蓉蓉喂完他半口药,睁着泪眼朝他撅唇撒娇抱怨:“现在你知道有多苦了吧?”
慕容彻怔了片刻,眉间阴翳消散了一些,随即大笑起来。
“孤的蓉蓉怎么越养越娇气了。”慕容彻笑着伸出指背敲了敲她额头。
邵蓉蓉送走慕容彻后,赶忙返回内间找英娘给她的那个布囊。
打开布囊一看,果真有十一条喜帕,而且喜帕上所绣图案确实与当初她醒来时,身上所穿的喜服上刺绣一致。
十一条喜帕都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唯独是有一条喜帕比较特别,在喜帕末端,用颜色不显的丝线绣着两个字,卫凛。
“卫...凛...”邵蓉蓉小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这名字她从慕容彻口中听说过,是当年在樱桃酥里下药,想强`辱她的人。
喜帕上怎会绣了强`辱犯的名字?她疯了吗?
邵蓉蓉倒反而希望,刚刚一同喂慕容彻喝下去的那些药,也能赶紧让他消除过去的记忆,同她一样什么也记不起来。
如果先前梦中,少年说她是他仇家的事是真实的话。
她没法去估量现在的慕容彻待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她没有记忆,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沮丧。
自打她再次回到帝台,虽然前期他对她的态度有些矛盾、有些奇怪,但后来真的是对她很好。
以前她在充国,被父亲困着,母亲和其他姐妹也不会经常来她的院落看望她,就是偶尔想起来了,才会过来跟她说说话。
外面有热闹的宴席她不能参加,外头有放灯节、有歌舞闹市、有万里山河也与她无关,反正她只是一个,只能蹲守在自己小小一方院落里,等着别人去探望的孤家寡人。
可在丽华宫,即便她还是不能到院子以外的地方,但是阿彻除必要处理的事必须外出,其余时间都是留给她的。
他舍得给她花很多很多钱,给她收集许许多多外间的珍宝;他会在她最好的芍药园里给她建“山石河川”,会每天耐心地陪着她逛一遍园子;他会在每天临睡前过来拥抱她,给她最霸道最踏实的吻;他还会亲自喂她喝苦苦的药,即便要同她分甘同味也在所不惜...
那样美好的事,倘若不是真的,都是虚情假意...都是虚情假意的话...
邵蓉蓉想到这里,泪如雨下。
那天,邵蓉蓉趁着无人事,悄悄把英娘拉到一旁。
“英娘,我很想很想恢复记忆,求求你了,有办法吗?”她低声请求道。
英娘被她拉到角落里,吓个半死,四下看了看。
“别看了,陛下他今儿有事,天没亮就走了,宫人们都被我支开了,因为我跟她们说今日我和陛下要吃流水席,她们忙着去准备,没空注意到这里。”
英娘这下才回神过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就别为难我了,好歹我还是你救命恩人不是?”
“陛下让弄的药方没办法变啊,给你送来的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泰恒院里那么多位医官,我只是提供自己的一套理论,药方是共同商议后开出的。煎制之时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进来丽华宫之前还得过安先生那一趟,进来还得找宫人试...”
“总之,我不可能把药给换了的,你自己想办法不喝就好。”
英娘急得头冒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
邵蓉蓉一把拉住她,可怜兮兮地垂下头,“英娘,我知道为难你,我只想知道,我的失忆症到底能不能治?喝下你给的药,是不是再也没办法恢复记忆了?”
英娘见那么可人一位姑娘在她面前落泪,自己也于心不忍,怎么说自己都与她日夜相对了那么多日子,秉着医者之心,早就把她当闺女了。
“也...不是说喝了就没办法恢复记忆,就是难了一些,你这个情况还是有希望的,就是你自己机灵点,往后送来这些药不要再喝了,不然再喝下去,脑子会被滋补得胖胖的,你说人的头颅就那么点大,会被挤得再也翻不动从前的地方的。”
邵蓉蓉含泪感激地点点头。
“还有就是,你要多参与到过去的事情中,一些过去的人和事说不定能刺激你恢复记忆。”
“过去的人和事?”邵蓉蓉喃喃道。
她记得,那块喜帕上绣着个卫凛的名字,也曾听阿彻提过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