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真正的他。
因为出身卑贱,生下来就得被烙上朱丹砂的奴隶印记,那些有毒的朱丹砂深入骨头深处,再经玄光镜特殊的光线一照,浑身难受,从右臂原来烙有印记的地方开始,血脉已经狰狞地暴突出来,任凭他用刀削去皮肉,旁的地方也开始渐渐呈现出狞态。
他不想让邵蓉蓉看见这一身低贱的血肉。
可不料就在此时,殿侧的牖窗传来动静,“啪”地一声,窗子被撞开,一个娇弱的身体从上方掉了下来。
慕容彻立马用没受伤的那条臂,牢牢地接住掉下的人儿。
邵蓉蓉吓得拥紧他,眼睛圆睁。
“吓...吓死我了,外头爬上来没那么高,没想到里面跳下去这么深...”她扒着他的肩膀心有余悸道。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弄伤阿彻,连忙从他怀里下来,要去看他的伤势。
可只来得及看见他右臂处皮开肉绽之处,已经产生腐肉的状态,她惊呼一声,立马去掀他衣裳。
不料,却被慕容彻冷淡地瞪了一眼,侧身避开了。
“阿彻...”邵蓉蓉委屈得眼泪在眸里酝酿,这段时日来她被他宠坏了,如今他态度突然大变,她便有些受不住,“我是想帮你处理伤口而已...”
“你出去。”慕容彻始终不肯用正面瞧她,捂着手臂,声音偏冷。
邵蓉蓉越想越委屈,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心想,自己做的梦兴许是真的,阿彻把她留在身边,大概只是为了复仇吧?
良久没见身后的人有动静,慕容彻侧过身去,却见眼前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阿彻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邵蓉蓉抽抽噎噎着,“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当初为何把我留在身边...干脆把我丢出去,被外头的男人吓破肝胆而亡算了!”
她呜呜地捂着脸,往大门口方向去,大有就此冲出宫门的倾向。
慕容彻不顾受伤的手臂,立马伸手拉住她。
邵蓉蓉被拉得往后一倒,倒进一个坚实的怀抱,然后就看见他胳膊和胸膛处的脉络已成深青色。
“这...这是...”邵蓉蓉惊愕得睁圆了眼睛。
她在她那些卷籍上曾经看过一些记述上古宝物的记载,据说有种玄光镜,镜面由赤练铜光滑面,好几个光面能凝聚起特殊光束,专门甄别奴隶印中的朱丹砂,那些光束有可能会让奴隶体内朱丹砂的毒素发生异变,血脉开始浮突,呈现像这种黑绿色的腐肉状。
慕容彻立马松开她,背转过身。
“这不会是朱丹砂...”
“你出去吧。”
慕容彻打断她的话。
“如今你看见了,是不是觉得孤很肮脏,不错,孤是没有你们这些人高贵,一生下来就被当作人上人膜拜,可是,那又如何??孤如今是天子!谁也不能动摇孤的位置!!”
他突然转过身,用赤红可怖的眼睛狠狠瞪着她。
邵蓉蓉呆了呆,等他的气焰消退下去,才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如同旧日帮他处理断指时一样,默默帮他处理伤口、上药。
完了还凑在他伤口旁极轻地吻了吻,企图能借此帮他消除痛楚一般。
她晶莹的眼泪再次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笨蛋阿彻,都伤成这样了,还闹什么别扭啊?你是小孩子吗?上个药还怕痛,还对人凶?”她一面难过地数落他,一面掉泪,仿佛心里记挂的只有他的伤,并无想起他奴隶的出身。
慕容彻神色复杂地看起了眼前人。
过了许久,他终于哑着嗓子道:“别...别哭了...”
邵蓉蓉含泪瞪他一眼,又兀自呜呜地难过起来。
“玄光镜的作用...一会儿就会消退下去了,你别难过...”他继续哄她道。
邵蓉蓉这时才抬起脸,忿忿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要去扎个小人起坛诅咒他!!”
慕容彻突然觉得咬牙切齿的姑娘可爱得紧,一时间将奴隶印朱丹砂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禁失笑:“你还会诅咒术?”
“我看的那些卷籍中就又讲诅咒术的,回头我去学!”姑娘把脸颊擦红道。
慕容彻将她圈来了身边,伸手替她擦泪,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下来:“蓉蓉,对不起,刚刚是孤情绪不好,对你语气太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心里原谅孤。”
邵蓉蓉满腔委屈,精心为他设计的流水席,菜肴都快凉掉了,然后担心他,从窗户摔下,想帮他包扎又遭他凶,如今被他那么柔声认错一哄,泪水越发委屈泛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