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些顽劣捉弄的意味般对她笑笑,随后就蹲了下去,粗粝修长的大手一下子抓住她挣扎的玉足。
“你——”她惊讶地嗔叫着。
可他只是蹲在那里专心地替她穿鞋,原来刚刚邵蓉蓉为了要吓退他,装妖娆装放`浪,居然把鞋子罗袜都脱了。
“这个时候地上刺骨地冷,你如若有那样的兴致,孤可以嘱人将地龙烧得旺些,咱们到榻上去也可以,可别要在这地方受寒,免得遭罪。”
他伟岸的身子蹲下去恰好与她腰部平齐,看他认真仔细帮她穿罗袜的样子,真的难以想象他在朝堂中万人惧怕时的模样。
“你...果真是变了...”邵蓉蓉低头看他不禁红了脸,瞬即转头,低声嘀咕道:“以前的你才不会这般无赖呢。”
“以前...”
慕容彻替她穿好鞋子,若有所思了半瞬,继而站起,将她圈锁在双臂间,目光灼灼。
“以前孤会抱怨上天不公,怨愤那些出身好的、高高在上的人,被那些不重要的东西迷惑了眼睛,知道你跳下去的那一刻,孤才终于明白,什么才是重要的。”
天子深情地对她真情剖白完,随即又热烈地圈紧她,把她密密实实地搂紧在怀。
邵蓉蓉懵了。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拒绝他留在她屋中陪她的请求。
吃饭的时候,他静静地给她夹菜,她会不时地抬眼看一下他,他发现后,会抿唇给她一个微笑,一个邵蓉蓉从前从不曾在那个浑身带刺的少年身上看见的笑。
她红着脸将头埋进饭碗不停地扒饭。
夜间他也会命人抱上一大堆卷籍来她屋里,只要她没有反对他的行为,默默地看自己的书籍不理他,他就会一直坐在她屋里工作,等她累了困了,他又会第一时间从冗繁的文书中回过头来,问她:
“困了吗?”
蓉蓉点点头。
她见他开始卷起手中的文书,以为他听见她困了要歇息,终于要离开,心头竟然阵阵失落。
可随后她却发现不是。
因为他已经捏着一卷卷籍过来,小心地把她抱进了内间床榻,并替她盖严实被子,自己则依旧倚在床沿,烛光下,一边盯着手中的文书继续看,一边对她道:
“累了你睡吧,你夜里睡不安稳,没有安全感,孤在这里陪你,等你睡沉了再走。”
蓉蓉有些惊讶,她自打五岁开始,夜里就时常睡不安稳,极度没有安全感,所以之前充国的时候,看着她长大的刘嬷嬷会坐在一旁看她睡沉了才出去。
后来十几岁被父亲送来帝台后,身边时刻堤防着人,就一直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也不知道他竟然如此细心,连她这个也知晓...
“喂,阿彻...”
她趴在软枕上,看着烛火下天子泛着光晕认真看文书,不时严肃蹙起双眉的英俊侧脸,竟然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
“嗯,怎么了吗?”慕容彻回应着她,目光依旧一丝不苟盯紧手里的要务。
“你真的一点也不恨我父亲害死洛女的事了吗?还有我姑母...”
洛女就是姬彻的奴隶生母,因为是在洛水一役中被帝卯捡回来当奴隶的,故而取名洛女。
“恨呐,怎么能不恨。”他脸上依旧透着工作时的严肃,过了会儿,又停下来,用温柔的目光看她。
“你恨,那你为什么还会帮邵氏人报仇呢?”
邵蓉蓉已经从旁人口中听说了有关于新天子将谋害充国的死敌剿灭,逃逸了几年刚抓回的后代也被浇灌了铜人的事迹。
“恨归恨,他们都已经死了,孤又能,上哪复仇要好处去?更何况,你也是邵氏族人之一啊,孤便只好要你了...”
他这言下之意,只因她也是邵氏族人,所以他才会去做那些事吗?
邵蓉蓉的心有所触动,她是第一次被这样温柔的目光盯着看,不知不觉用枕头埋起了脸蛋。
以前她被所有人大骂是妖女时,从来就不敢肖想过日后会有什么人能对她温柔以待,可她也丝毫不在意。
她这一生,被囚禁过,被压迫过,被身不由主过,最后她都一一咬牙挺过来了。最后她跳崖的那一刻,只是想到这辈子太苦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人爱她了,只想寄望于来生,死后再也不受束缚。
不承想居然没有死成,还来到了以前她利用过,为邵氏复仇的男子身边。
“我们是不能结合的...”
室内的火炉烧得很旺,暖意洋洋的,蓉蓉也不禁沾了睡意,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攥握住,心里头安全感满满,但是,始终惦记着自己曾经服下会对他不好的药的事。
“没关系,你不愿意的话,孤不会勉强你,孤会等你,一辈子等不了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