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福华长公主也闭口不言,冯德心知长公主和怀王都不是好相与的人,送完贺仪,他带着谢宝扇就要告退,那福华长公主这一日见了怀王和皇后的人,所剩无几的耐心已用完,是以她并不挽留,随他们去了。
且说谢宝扇等人赶着马车离开念慈庵,刚走了十几里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随侍左右的小太监往后一看,禀道,“干爹,瞧着像是怀王。”
冯德也看了一眼,可不就是怀王么,他暗暗叫苦,说道,“这祖宗怎么追上来了?”
小太监说道,“许是同路回城。”
说话之间,怀王骑着马已由远及近,冯德带人退让到路边,谁知怀王到了近前却不走,他勒住缰绳,对马车里的谢宝扇说道:“你下来。”
第29章 看到怀王带人拦住他们一……
怀王李善带人拦住他们一行人, 大总管冯德下了马,他干笑两声,满脸堆笑的对李善说道, “殿下,这恐怕于礼不合吧。”
李善手里的马鞭轻轻敲着手心,冯德偷瞄了两眼,唯恐下一刻,这马鞭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谢宝扇坐在马车里,同车的还有几个宫女,宫女们不知发生了何事,彼此面面相觑, 不知所措。
很快,谢宝扇耳边听到怀王漫不经心的声音, 他问道:“哪里于礼不合?”
冯德哑口无言,他心道, 论理你是皇后娘娘的小叔子,成日惦记自己皇嫂身边的人,你说哪里于礼不合?
只是这话人不敢说出口, 冯德本是坤安宫的二品大总管, 腰带上是六眼玉扣,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后, 谁不给他三分薄面?唯有这个怀王,素来目中无人,想在他面前讨到好儿,实在不容易。
李善跨下的黑马打着响鼻,不耐烦的磨蹭着马蹄,李善不轻不重的扯了一下缰绳, 马儿很快就老实下来。
怀王不走,赶车的车夫也不敢轻举妄动,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就算没见过怀王,也听闻过他的大名,都说怀王殿下自小乖僻邪谬,不把世人放在眼里,就连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常拿他无计可施。
怀王稳稳的坐在马背上,他敲着马鞭的动作不紧不慢,冯德用眼角看了一下马车,宫里人人皆知,这位鼎鼎有名的信国公府二小姐是怀王殿下的意中人,只不过二小姐看不上怀王,为了躲他,宁愿入宫来当女官。
冯德最会察言观色,他服侍皇后娘娘多年,自然知道传言不可信。眼见怀王不肯让行,冯德拖着长长的调子,说道,“宝扇姑娘,要不你就……”
语音未话,李善手里的马鞭冷不丁的抽了过去,冯德身上一疼,他倒退两步,一脚跌坐在地,身旁的几个太监一拥而上,想要扶他起来。
冯德赶走太监,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他挨了打,还得朝着李善赔礼,“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他真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在怀王面前称呼二小姐的闺名,这不是招打吗?
李善收回马鞭,看也不看冯德,冯德忍着疼,对马车里的谢宝扇说道,“谢姑娘,怀王殿下怕是有话要问你呢。”
管他合不合礼法,看这架势,见不到谢宝扇,怀王是不会走的,要是惹恼了怀王,说不得要挨一场打,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回宫再向皇后娘娘告状。
谢宝扇等来了冯德的发话,她掀起帘子,探出半个身子,李善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宝扇,谢宝扇抬头仰望他。
二人彼此对视,春光柔媚,谢宝扇的眼睛黑白分明,在光影下就像透明的琉璃,似乎多看两眼,就会深陷其中。
最终,谢宝扇下了车,怀王也翻身下马,他手里仍旧拿着那支马鞭,大步迈着步子往前走,谢宝扇朝着冯德歉意的一笑,亦步亦趋跟在怀王的身后。
冯德拦不住怀王,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宝扇和怀王离开,他带着剩下的人留在原地等候。
他二人并未走出多远,在一处土坡上,李善停下脚步,他眺望前方,山岚叠翠,念慈庵在山腰处半隐半现,已经到了暮春时季,天地一派生机,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谢宝扇站在李善身旁,她也在看念慈庵,幼时她远离亲人,在庵里住了三年,每日跟姑子们一起吃斋念佛,虽没有锦衣玉食,仆妇环绕,却也过了几年难得的自由时光。
过了许久,谢宝扇扭头看着李善,他目光平和,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不知想起了甚么往事。
李善忽然开口,他道,“云州从来没有这样的好景致。”
谢宝扇好奇的问道,“敢问殿下,云州是何种风光呢?”
云州不比京城热闹,越往北走,越是荒凉,李善说道,“大片的戈壁,黄沙漫天,土地贫瘠,百姓们辛劳一整年,出产尚不足以果腹,还要防着鞑子兵时不时侵扰。”
谢宝扇只在话本里读过边城风月,她回想起李善离京前来向她道别,那时,他就和她如今差不多,未及弱冠,却英姿勃发,不过,他似乎不曾彷徨,反倒像是挣脱桎梏的雄鹰,总算能在天空中肆意遨游。
“殿下刚到云州,一定很难。”谢宝扇说道。
他是天潢贵胄,边地的将士和百姓民风剽悍,孑然一身的皇子要在云州站稳脚跟并非易事。
李善想到几年前初到云洲,嘴角微微翘起,他道,“不难,世人畏惧强者,在云州,本王就是强者。”
离了重重深宫,谢宝扇不像平日那般拘束,她望着怀王,问道,“殿下,你再给我讲讲云州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