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两年在宫中受教,心中感触颇深,章素青细细的端详着谢宝扇,叹声说道,“二姑娘这两年的变化真大,再不像是过去那个小女儿了。”
谢宝扇想起和姊妹们憨玩的日子,忍不住失笑一声,章素青又道,“可惜了,二姑娘要是个男儿身,自能一展拳脚,偏偏是个姑娘家。”
谢宝扇摇头,她道,“先生也是个妇人,却不受人约束,可见只要自己心中坚定,想要甚么活法是由得了自己的。”
章素青含笑说道,“姑娘和我是不同的。”
谢宝扇不以为然,章素素不再多说,二人转而说起别的事。
午后,游玩了一阵,众人收拾东西回城,快到县城时,谢有福骑马来接她们,他一见了谢宝扇,就说道,“姑娘,采买的人已经从肃州回来了。”
谢宝扇掐指算着日子,距离他们动身,正好半个月,她问道,“路上可还顺遂?”
“有本地县衙的人跟着,一路还算稳当。”王有福笑着说道,“买回的东西也好,我兄弟正在清点呢。”
谢宝扇点着头,她道,“我听闻王妃这几日好多了,说不得再歇几日,队伍就要启程。”
王有福犹豫了一下,对谢宝扇说道,“姑娘,李志被人打了。”
一旁的珊瑚起先有些惊讶,随后冷哼了一声,心道果真是个不长进的东西。
谢宝扇问道,“伤得重吗?”
“手臂折了,好生将养几日就不碍事。”王有福说道。
“他为何与人起争执?”谢宝扇又问。
王有福看了一眼珊瑚,说道,“我问过李志,他说是与人拌嘴,对方仗着人多,一言不合就动起手,他孤身力薄,是才吃了亏。”
谢宝扇笑着摇头,说道,“他那人满嘴谎言,恐怕另有隐情。”
王有福当着他家姑娘的面前,实在难以启齿,原来王有福已从别人口中打听到了,这个李志,没了管束就要生事,采买的队伍为免耽误时日,一路日夜兼程,到了肃州城,李志就寻了一间妓馆逍遥快活,采买的诸事不管不问,待要回来,身上所剩的银子还不够他结饭菜,他有心想找同行的人借钱,却无人理会,最后落了一顿好打,到底是大家伙儿凑钱才捞出他。
谢宝扇眼见王有福嘴里支支吾吾,问道,“莫非还真有隐情,你倒说说看,他为了甚么事与人打架?”
珊瑚冷笑着说道,“姑娘不用问,那是个下流胚子,他不招惹人,人会凭白打他一顿?”
谢宝扇本来也懒得多问,横竖人还活着就好,她放下帘子,马车一路前行,回到金山县的府衙,还未走近,就见外面摆满了采买回来的货物,各家的管事们正在清点,那些辛苦受累的脚夫们围着胡捕头结工钱,住在附近的居民们跑过来围观,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第47章 李志去了肃州一趟,不光……
李志去了肃州一趟, 不光手臂折了,人也被打得鼻青脸肿,他羞于见人, 干脆躲在屋里不出来,珊瑚伺候谢宝扇歇下,换了一身衣裳来瞧李志,李志看见是她,嘴里叫骂,“该死的娼妇,你这是来看爷死了没有,好趁机找个姘头呢, 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
珊瑚已经听闻他在肃州做得好事, 她叉着腰,骂道, “下流胚子,姑娘看在我的脸面上想抬举你,你回头就做出这等的丑事, 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带累得我也叫人笑话。”
“抬举我?”李志一听这话,恨不得跳起脚, 他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姑娘打得甚么主意?她是想治死了我,好给你再找个人家。”
说罢,他拿手指着珊瑚,说道,“我今日把话撂这儿, 你早些歇了这等的心思,你嫁进我李家的门,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要是敢叫我做王八,咱们大家伙儿都不用活。”
珊瑚愤恨的大骂,“放你娘的屁,老娘是被你们家抢进门的,一屋子缺德冒烟的玩意儿,这个大仇老娘一辈子记着,总有报仇的时候呢。”
她双目冒火,恨不得将李志挫骨扬灰,李志一时怔住,震惊得话也说不出,过了半晌,他方才回神,接着往床上一躺,干嚎几声,捶胸说道,“当日爷就不该跟着你们走,爷在京城吃香喝辣,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现如今缺衣少饭,还要受你这个小蹄子挟制。”
说到苦处,李志还流下两行猫尿,珊瑚见不得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顺手拿起桌上的半杯茶兜头泼到他脸上,李志唬了一跳,冲着珊瑚吼道,“你疯了,别以为你仗着有姑娘撑腰,我就不敢动手,逼急了我,拿刀剁死你,我看她能拿我怎么样!”
珊瑚看穿了他色厉内茬的本性,她指着李志的鼻子骂道,“少在老娘面前耍威风,有本事你就动手。”
李志顾忌着谢宝扇和王有福夫妇,哪敢对她动手,珊瑚冷笑一声,说道,“这一路还长着呢,老娘劝你一句,要是日子想好过一些,就别给老娘惹麻烦,否则小命丢在路上,没人给你收尸,你就等着做孤魂野鬼吧。”
李志彻底怂了,珊瑚横了他一眼,丢下一罐药膏,转身走了。
珊瑚离了李志的住处,找到王有福,交给他一包银子,托他还了李志欠的银子,王有福摇头叹气,这些日子他瞧得真真儿的,二姑娘能吃苦有手段,谁要是敢小瞧了她,以为她是庶出姑娘,就能随意欺辱,只会自讨苦吃。
往后,每隔两日,珊瑚就会往李志屋里去看他,她去了不做别的事,坐下来就是一顿臭骂,骂完就走,如此骂了几日,李志只要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就会心神不宁,烦躁不安,恨不得躲出去了事。
怀王妃在金山县又将养了十来日,身子渐渐大好,他们一行人已经耽搁了行程,选了一个晴日,怀王妃带人离开金山,朝着云州行进。
越往北越荒凉,有时候连走几日,也不见人烟,扎营在野外已是家常便饭的事,队伍里常有人病倒,有头有脸的人,太医还能给看看,要是底下伺候的人,只能靠自己硬扛,幸好谢宝扇身子强壮,倒还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