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当时曲盈袖要让她待在水里清醒一下。
她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但又不想在曲盈袖面前失态,只是有些别扭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冤家宜解不宜结,”曲红昭解释,“你退婚的事,我们都是受害者,实在没必要互相仇视。”
说来可笑,当初周婕妤被退婚时,连家里的姐妹话里话外都怪她不够有魅力,勾不住男人的心。
唯一一句“你是受害者”,居然从眼前这个人口中得到的。
周婕妤终于觉得眼前这张明艳的脸看起来稍稍不那么讨人厌了,心下微动,难得说了句真心话:“可我们现在都在帝王后宫,总有要相争的一天。你应该很清楚,不是你现在说不仇视我,就可以做到的。”
“我有什么可仇视你的,你很得宠吗?”
“……”周婕妤被噎了一下,嘴硬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说是不是要降低我的警惕,然后借机对付我?”
曲红昭惊讶地反问:“我要对付你还用得着先降低你的警惕?是什么事给了你这种错觉?”
“……”周婕妤想哭的冲动被这三言两语怼回去了,心下只觉得这厮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第5章 女训女诫
回景仪宫的路上,缠雪的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曲红昭奇道:“你在笑什么?”
缠雪老实作答:“奴婢在回味周婕妤被您怼得无话可说的模样。”
曲红昭失笑:“你是有多恨她啊?”
“她当着众人的面骂二小姐是狐狸精,奴婢咽不下这口气嘛。”缠雪讨好地冲曲红昭笑了笑。
相处这段时日,大小姐一直待人温和,似乎整个人都没什么脾气,对宫中的低位妃嫔们亦是如此。她本以为曲红昭对周婕妤也要搞怀柔这一套,没想到大小姐连消带打,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解了一桩陈年旧怨。
虽然她们离开时,周婕妤看起来更生气了。不过这旧怨,应该也算是解了吧?缠雪不甚确定地想。
其中真相,令缠雪亦颇为讶然,恋恋不舍地回味完周婕妤受挫的表情后,感叹道:“原来事情竟是如此,那男子当真可恶,不过大小姐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真相的?”
“猜的。”曲红昭的回答显得非常不负责任。
“这也能猜?”
“那男子如此坚定地退婚,仿佛退了婚就能娶到盈袖似的,他如此作态其中必有因由。旁人也许会觉得是盈袖给了他什么暗示,但我和二妹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曲红昭解释,“她这人身上毛病不少,但绝不会去招惹有妇之夫,这一点我还是能肯定的。”
缠雪有些惊讶:“到底是您了解二小姐,当时连侯爷都觉得二小姐有错呢!”
当时这事闹出来后,虽然定北侯宠爱次女,并未加以责罚,但也免不了批评几句。
“你家二小姐可受不了这委屈,”曲红昭笑了笑,“那男子被折腾得挺惨吧?”
“这您也能猜到啊,”缠雪忆起往事也笑了起来,“那人被套麻袋打了一顿,他去报官,无果。然后几乎每个月都要被打一次,派人打了差不多一年,二小姐才消了气放过他。也不知道二小姐一个闺阁小姐从哪里学来的套麻袋打人的手段。”
曲红昭心虚低头,她当年不但教过曲盈袖套麻袋打人,还教过打什么位置能让人疼痛不已却又不留下明显伤痕,显然这份知识已经被她二妹活学活用了起来。
缠雪并未注意到她这份心虚,继续道:“不过要我说,他真是活该。若不是大小姐您机缘巧合进了宫,周婕妤岂不是要仇视二小姐一辈子?”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景仪宫,李嬷嬷迎了过来,缠雪也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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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众位嫔妃见过面,又去见了周婕妤,也不过才一上午过去。曲红昭用了午膳,将景仪宫前前后后逛了一遍,又在寝殿里待了一下午,竟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平日里她每日都要练剑,但此时自然是不方便在宫里练的。
她翻了翻陪嫁书箱想找本书看,却发现其中大多都是些女诫女训之类,有本名字很像话本的,曲红昭好奇翻了翻,却是讲前朝一位贤德女子,在丈夫外出赶考时任劳任怨侍奉公婆多年,毫无怨言,后来丈夫高中状元,为夫君前途计,又主动劝他迎娶恩师家的小姐,自降为平妻的故事。
文中对这位女子的识时务、明事理大为赞誉,故事不长,曲红昭凑合着看完,打了个哈欠。
定北侯夫妇自然也不是要为难这个女儿,故意在书箱里塞这些无趣的故事。实在是当下女子陪嫁书箱里,大多都是这类书籍。
何况侯府送进来的每样东西都要由内廷登记入册,自然不方便给她带些兵法或者有趣的志怪、情爱话本之类。
除了这些,便是几本琴谱和讲绣花女红的书,曲红昭对此也着实没太大兴趣。
还有一部《诗经》,也是她早就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