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后我冠宠六宫——酒千觞
时间:2022-05-01 09:32:58

, 曲红昭依稀在他身上,看到了帝王的自负。

  两人一路来到了将军府的书房, 路上皇帝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的府邸:“与京中精致的风格不同, 别有一番风味。”

  经过庭院时,皇帝又道:“你这假山奇石倒是别致得很。”

  “是战利品, 曾是北戎草原里一块指路的碑石,”曲红昭解释,“那是大楚军打到过的草原里最远的地方, 我就把他们的指路石搬回来做个纪念。”

  皇帝笑了起来:“很有你的风格。”

  两人到了书房,皇帝又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曲红昭叫人给他上了茶和边关特有的茶点,他又觉得新鲜。

  咬了一口点心后,才说道:“朕仔细看过你以及前任将军的奏疏,你们都提到过,欲灭北戎,就要联合北岐。”

  说起正事,曲红昭瞬间摒弃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颔首道:“没错,北岐与北戎同处一片草原,他们对北戎进攻和躲避的路线了如指掌。”

  “但是他们不肯与我们联手?”

  “对他们而言,我们都是卑鄙的中原人,”曲红昭摇头,“北岐的体系与大楚不太一样,他们那里最高统治者不是国主,而是大将军,而且也不是世袭制。这一代的大将军元衍,脾气比较火爆。我派去的人,都是被他骂回来的。我试过利诱,没有效果。”

  “但北岐和北戎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有没有可能通过挑拨他们的关系,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有,”曲红昭沉吟,“尤其北戎新任统治者刚刚上位,拓跋澈为人心高气傲,元衍又是个暴脾气,观他们的态度,其中也许会出现变数,陛下也是看准这个时机来的吧?”

  “没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可以的话,朕想去北岐亲眼看一看。”

  曲红昭陷入沉默,皇帝开口道:“你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朕吗?”

  “臣的确有一个问题,但又觉得我不必问。”

  哪怕边关再乱,只要城池不失,便影响不到京师的歌舞升平。他肯来此以身犯险,自然是有心想为百姓免除战乱之苦。

  她没有问,但皇帝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实,当初朕还是宁王世子的时候,游历天下,曾来过这里,印象深刻。”

  “原来陛下来过边城,这里可不是一个适合游览的地方。”

  “的确不是,朕刚到这里不过几个时辰,就被人偷了钱袋。然后身无分文地去当铺当东西,又被掌柜的摆了一道,”皇帝提起往事,轻笑一声,“当时,朕对这个地方的印象简直烂透了。”

  “听起来真糟糕。”

  “还有更糟的,朕到这里的第三日,北戎打了过来。”

  “……”曲红昭不由对他这趟惨兮兮的旅程产生了一丝同情。

  “当时打得挺惨烈的,”皇帝回忆着,“西边的城门被破了,攻进来一队北戎人。大楚的军士几乎是拿命去挡门。百姓们都在帮忙搬运石头、木块去堵门,朕也混在里面帮忙。”

  他一提,曲红昭就想起来了,那场战争是她经历过的相对比较惨烈的一场。比起秋日拓拔澈见势不妙立刻撤退那一次,要严峻得多。

  那样的惨烈,连她都没经历过几次,皇帝居然第一次来游历时就遇上了。曲红昭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慨他的运气。

  “那是朕第一次亲眼目睹战争发生,我自然知道战场残酷,只是身临其境时,方知它比我想象中还要惨烈得多,”小皇帝细致的讲述仿佛把曲红昭带回了当年那个冬日,“朕看着北戎人一个接一个从那扇半破损的城门里钻进来,仿佛没有止境一般,一进来,不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士兵还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要看到大楚人,他们提刀便砍。”

  “陛下……”

  “那一刻对上北戎士兵的眼神,朕不寒而栗,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我并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大楚人在他们眼里,大概与街边的货物、地上的石子没有什么区别。”

  “……”

  “百姓们眼里已经满是绝望,连我也有些绝望了。也许我可以靠轻功活下来,但我身边那些刚刚还与我并肩搬运木石的人们,都要死,”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书房,“然后朕看见了你,从天而降,直冲入敌军阵中,走一路,便杀了一路的人,踩着血从城中走向西城门,朕还记得,那一次你用的是双剑。”

  “……”曲红昭还是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听人描述这场战争,但她能给出的,只有沉默。

  “然后你守在西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曲红昭垂眸:“当时我身后领着一大队人马呢,哪有什么一夫当关?”

  “至少气势上是的,”皇帝笑了笑,神色又转为严峻,“朕记得当时有一队弓手,你们硬撑到士兵们用圆木暂时堵住破了大洞的城门。从黄昏,到夜晚,然后是黎明,才把北戎人打退。”

  “……”

  “那是朕看过的,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日出。”

  “臣也记得那天的日出。”

  城里城外,都是倒毙的尸首和鲜血。太阳升起,一如往昔,丝毫不为地面上发生的任何事所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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