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终目的不是曲红昭,是帝王。
他们不止要陛下低头,还要他惨败,要让他的坚持看起来毫无意义。
曲红昭也知道,只要她肯妥协,此事轻轻揭过,也许短缺的粮草也很快就会有人给她补上。
但监军之事是陛下顶着巨大压力替她拒了的,她不能反手给他一刀。
正巧,她曲红昭,从来学不会低头。
———
上书报备过后,曲红昭踏上了回京的路。
马蹄踏过路边的野花,恍惚间,她记起,离上次踏上这条回京的路,已经过去一年了。
这一年间,实在发生了很多事。
一年前,她并未想到,此一去,她会进入皇帝的后宫,嬉笑玩闹间,与一众宫妃成为会彼此惦念的朋友。
也没想到,帝王会倾心于她。
比起一年前,她的心境起了些许变化。
但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她仍然是那个信奉手中长剑的曲红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前路如何,无非见招拆招,尽力突破困局罢了。
———
“臣曲红昭参见陛下。”
大殿之上,曲红昭穿过文武百官,阔步走进大殿,跪倒在帝王面前。
年轻的皇帝眼神里有着笑意:“爱卿请起。”
他丝毫没怀疑她是来背刺他的,曲红昭想。
倒是帝王一派的一位重臣看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爱卿此来,是为了边关粮草一事?”
“是,如臣在奏章中所说,户部拨去边关的粮食中掺了砂石,”曲红昭看向户部尚书,“臣要状告户部尚书克扣军粮,中饱私囊。”
她听到人群中发出细细的吸气声。
“一派胡言!”杨尚书站了出来,“你血口喷人!陛下,臣冤枉啊。”
“爱卿先别急着喊冤,听听曲将军要说什么也不迟。”
曲红昭将事情在百官面前如实道来。
“你可有证据?”
“有,人证物证俱在。”她带来了当时在场一起验粮的几名士兵、押送粮草的副头目等人,还装来了一小袋掺了砂石的稻米。
“哼,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收了你什么好处才含血喷人,这一袋粮食又能证明什么?我还说这沙子是你自己加进去的呢!”
“杨尚书,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何要诬陷你?”
“本官怎么知道?”户部尚书一甩袖子,“每笔钱粮拨出时户部都有记录,户部的帐上,拨给边关的粮食可是一石未少,本官问心无愧!”
他这一脸正气,若不是曲红昭已知他为人,怕也要被骗了过去。
“问心无愧?那是边关士兵的口粮,那是为你们护卫家园的战士,你能平平安安地站在这里勾心斗角,全都靠他们用生命抵御外侮。你克扣了他们的口粮,还敢和我谈什么问心无愧?”
“曲将军休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利,本官的清誉,岂容你信口污蔑?”
亦有世家一派的人站出来说话:“曲将军单凭一面之词,委实难以取信于人。”
曲红昭扫他一眼:“那就审,让刑部、让大理寺去审。”
“你说审就审?本官堂堂三品大员,因为你一句话就要受审?曲将军未免也将自己看得太高了。”
“少拿三品官职来压我,杨尚书,您是不是忘了?本将的品阶不比你低。”
杨尚书一向看不起武将,总觉得同阶的文臣该高上武将半级,此时被噎了一噎,顿时怒道:“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若说得不对,你反驳就是了,扯什么女子?”
杨尚书冷哼一声:“朝堂之上本就是不是妇人该立足的地方,女子目光短浅、浅见薄识,却还要指手画脚,简直是牝鸡司晨,祸乱超纲!”
杨尚书实在有些得意忘形,他激动地比划着,手指都快戳到曲红昭脸上了。
曲红昭躲过他的唾沫星子,抓住他的两根手指顺势一扭,把他手臂反剪过来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