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相信徐夫人只是暂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心里却未尝不依赖这个男人, 这毕竟是她的丈夫, 两人一起过了一年多的日子,哪会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呢?待她发现相公已死, 定然伤心欲绝。”
一旁的卫琅对他竖了竖拇指:“牛大人真知灼见,简直振聋发聩,怕是连聋子听了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牛县令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 脸色沉了沉。
卫琅又道:“徐姑娘就在县衙,何不请她过来问问她的意思,免得牛大人在这里凭空臆测,信口雌黄。”
“黄口小儿,你懂得甚么?”牛县令怒而拂袖,“本官这就派人去请徐夫人过来!”
片刻后,挺着大肚子的徐杏霜走了进来,楚曼儿挺担忧地在一旁搀扶她。
看到地上的头颅,徐杏霜双眼盈盈泛起泪光。
“徐夫人莫要太过伤怀了,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孩子。”牛县令装模作样地劝慰一句,有些得意地瞄了一眼卫琅,他到底还有些理智,没敢得意地去瞄曲红昭。
卫琅回了他一个白眼。
“谢大人关怀,”徐杏霜施了一礼,“民女并不伤怀,只是看到此人的尸首,心情有些激动罢了。欺压我这么久的恶霸终于伏法,实在是大快人心。”
“……”
“谢牛大人为民女做主,斩了这恶人。”徐杏霜挺着肚子艰难下拜。
牛县令的表情实在是非常尴尬,他干笑着没敢受徐杏霜这一礼,让她起身后,又挣扎着道:“你相公的尸首便由你领回去处置吧。”
徐杏霜想了想,摇头道:“不了,若由我处置,怕是要把他丢去乱葬岗喂野狗,倒是平白脏了我的手,就由县衙处置了吧。”
“……”牛县令的表情,让在场众衙役都忍不住替他尴尬起来。
徐杏霜又补充道:“也请大人不要称民女为徐夫人了,我不是任何人的夫人。”
“……”
曲红昭笑着拍了拍牛县令的肩:“牛大人,你该带衙役们去给狱中那些人打板子了。”
“是,是……”牛县令抹着冷汗,“还请将军恕下官妄言。”
“没事,”曲红昭安慰他,“还好你的看法并不重要,反正人我已经砍了。”
和被曲红昭安慰过的很多人一样,牛县令脸色愈发难看,借着要去打板子,迅速溜掉了。
“我跟去看看。”卫琅开口。
曲红昭点头:“好。”
她看向徐杏霜:“徐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大概是把孩子生下来,慢慢试着寻找家人吧,我什么都忘了,甚至不知从何找起。”
楚曼儿迟疑着问:“姑娘不会对这个孩子心存芥蒂吗?”
徐杏霜想了想:“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孩子长大如何,端看如何教养。我既生下他,就会好生教养他,绝不让他步那个男人的后尘。”
———
此间诸事暂告一段落,曲红昭带着徐杏霜等人准备回边城。
离开问平县时,由于队伍中有很多不方便骑马的人,他们雇了几辆马车,走出一段距离后,曲红昭敏锐地注意到队伍里多出一个人。
她掀开帘子,看着马车里那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这女孩儿十分陌生,倒是细看下眉眼和牛县令有两分相像,曲红昭扶额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楚曼儿看起来很心虚:“那牛县令那么讨厌,我就把他的女儿骗出来,让他尝尝女儿被拐的滋味嘛。”
那女孩子正坐在马车里,咬着楚曼儿给她的点心,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个姐姐的险恶心思。
看着曲红昭的神色,楚曼儿连忙补充:“我不是真的要拐她,我就是带她出来吓吓牛县令,打算明天就把人送回去的。”
曲红昭揉了揉眉心:“立刻把人送回去,我们不能牵连无辜的人。”
“知道了,表姐,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楚曼儿连忙点头。
曲红昭叹气,让卫琅继续带着众人回边城,自己则带着小表妹回去送人:“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连这种事都敢做!”
楚曼儿自知理亏,低着头老实听训。
曲红昭带着女孩儿回到了县衙,牛县令一家所居住的府邸就在县衙后方。
一来一回,女孩儿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时辰,全府上下竟无一人发现她不在,自然也没人去寻她。
女孩儿随手对给她点心的楚曼儿挥了挥手,权作告别,然后十分平常地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