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 将军府众人都行色匆匆准备迎战,实在没人分神去留意她。
倒是闻人婉看到她,过去拉她进门:“宋姑娘,外面乱得很,你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宋瑜儿看着她,计上心来:“对了,你和卫琅才是一对儿吧?我怎么看着,曲将军也像是对他有意呢?”
闻人婉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哭笑不得:“姑娘误会了,请别乱说话污人清白。”
“我也是担心你啊,”宋姑娘凑近她挑拨道,“那个曲将军可是心机很深的……”
“宋姑娘,请慎言。”闻人婉一向温柔,这样严肃的语气已然是恼怒了。
“你对卫琅就这么有信心?”
“当然,”闻人婉回答地斩钉截铁,“请不要在我面前搬弄曲将军的是非。”
“你……”宋姑娘跺了跺脚,“你和卫琅两个榆木脑袋可真是天生一对!”
曲红昭有什么魔力啊?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维护她,宋瑜儿难以理解,看着闻人婉实在来气,干脆转身跑了出去。
“宋姑娘,”闻人婉拉了她一把却没拉住,终究不放心她,跟在后面喊了一句,“快回客栈吧,别在外面乱逛!”
“快回客栈吧,别在外面乱逛,”宋瑜儿怪里怪气地学了一句闻人婉的语气,憋着气跑开了,自言自语道,“你们让我老实待着,我就偏要溜出去看看。这么怕我去看,不会真是在打什么小算盘怕我戳穿吧?”
她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眼珠一转,跟在一队正往城墙上搬运石头的百姓身后,向北城门的方向走去。
此时城门打开,大楚军铠甲整齐地骑马出城,守城门的士兵正忙着指挥百姓把石块搬到城楼上的投石机旁备用,宋瑜儿大着胆子,借着马匹遮挡,混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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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楚军而言,这不过是与北戎无数场战斗中的一次,无论参战人数、战况还是对方的排兵布阵上,都没有什么新奇之处。
只是北戎人撤退时,距离较近的士兵们听到敌军阵中传出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喊叫声:“救命!曲红昭,卫琅,救我!”
“宋瑜儿?”曲红昭远远看过去,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姑娘到底是何时溜出来的?又是怎么落入北戎军手中的?
但眼下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她果断下令:“追!”
曲红昭领着一支小队缀在北戎人身后,在马背上搭箭拉弓,一箭射出,正中了带着宋瑜儿那匹马的马腿,但另一个北戎士兵眼疾手快,把宋瑜儿捞到自己的马背上继续疾驰。
大楚军又向那匹马射箭,但北戎人似乎铁了心要把宋瑜儿抢回去,又把她扔到另一人的马背上。
曲红昭纵马追赶,眼看距离逐渐缩短,副将拦她:“将军,不能再追了!”
“……”曲红昭又何尝不懂,万一前方有埋伏,她岂不是要为了救一个宋瑜儿赔上一队士兵的性命。
只是被北戎人带走的女子会有什么下场,她实在太清楚不过。这份清楚,让她不得不全力救援。
她微微闭目,再睁开眼时,用尽全力地将弓弦拉至最开,一箭破空而出,风吹电闪般射向了前方。
只是这支箭不是冲着北戎人去的,也不是射向马腿的,它破空而来,一箭贯穿了宋瑜儿的胸膛,带着余力,把她射下马,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见此,北戎人终于放弃了她,纵马继续奔逃。
连大楚阵中都有人为曲红昭这瞬间的决断微惊,卫琅疾驰过去,飞身下马,试了试宋瑜儿的鼻息。
“还活着吗?”曲红昭端坐于马背上,没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微颤的手。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她尽量避开了要害,但要在疾驰的奔马上射中目标谈何容易,她当然没有万全的把握。
“还有呼吸。”卫琅高声答道。
曲红昭下马给宋瑜儿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没敢拔箭,只是折断了一部分箭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了起来:“带回去施救。”
怕奔马颠簸,她运了轻功把人一路抱回了城。
经历了一场战斗,又运轻功跑了这么远的路,把人放下时,曲红昭几乎力竭,强撑着才没有当场倒下去。
只可惜,宋瑜儿还是没能熬过来,虽然曲红昭的确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但她平日鲜少锻炼,体质本就较虚,最终,受伤之后的发热要了她的命。
一个年轻姑娘就这样香消玉殒,将军府内与她接触过的几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曲红昭掉了一滴泪,抬手抹掉后,又恢复了近乎漠然的坚定。
军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怕他们看到你落泪?”
“我是将军,我若乱了,他们也要跟着乱了。”
“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