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和她身边的宫女都默了一默,宫女谨慎提醒道,“娘娘,别听她的,其中必然有诈。”
淑妃冷哼一声:“本宫今夜还真不想去追陛下,就想和妹妹你说说话。”
曲红昭意图祸水东引,未果,只得直面现实。她拍了拍身边的石阶:“坐吗?”
丽妃嫌弃地看了一眼台阶,站在原地没动,大概是考虑到刚刚陛下坐过这里,便没有把嫌恶之语付诸于口。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曲红昭:“妹妹和陛下放着殿前歌舞不看,在这里花前月下,倒真是好兴致。”
“别生气了,你若喜欢的话,我也陪你赏月观花。”
“谁要你陪!”
曲红昭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不是赵婉仪送的,是她自己的手帕,展开铺在玉阶上。
淑妃困惑地看着她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曲红昭又拍了拍那块位置:“过来坐吧,这下就不会有灰尘了。”
淑妃今日为着宫宴,带了满头的珠翠,沉重得很,刚刚在宴会上,为了形象又一直把腰杆挺得笔直,这会儿是很累了,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却没有坐下,心下还有些别扭:“本宫还从没在这种地方坐过呢。”
“小时候也没有?”曲红昭奇道。
“自然没有,”淑妃比她还诧异,“我们世家贵女,自小就被教育要端庄娴雅、行事得体,哪怕独处时也要谨遵妇容妇德。”
“你真信这个?”
淑妃冷淡地反问:“为什么不信?”
“你要真信这个,那就矛盾了,妇德告诉我们要不争不抢,要温良贤淑,但国公府送你进宫,想必不是为了让你与世无争的。”
“你懂什么?!”淑妃被这句话激怒,猛地怒斥了一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我懂。”
淑妃出身敬国公府,嫡亲的姑姑是当朝皇后,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嫁给国之储君的,她和姑姑所出的二皇子自小就熟悉,那人每次见到都会笑着问她一声“表妹好”。
在漫长的时光中,少女早已悄然心动。
后来二皇子死在夺嫡之争中,她仍然要嫁储君,即便储君已经换了一个人。
父母的话言犹在耳:“国公府按皇后的标准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给一个死人殉葬的。”
“你二表哥已经死了,可国公府还要延续下去。”
“国公府养你十几年,到了你回报的时候了。”
“……”一字字一句句,烙在记忆最深处,让天真少女一夜成长。
这些被强行压抑的回忆骤然被翻搅起来,淑妃握着拳看向曲红昭:“你会懂?定北侯宠女儿宠得全京城闻名,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在她眼里,定北侯对女儿无条件的宠爱,实在是她的求而不得。
曲红昭递了一张帕子过去,淑妃怔了怔:“你干什么?”
曲红昭沉默地看着她,淑妃才意识到自己流下了一滴泪。
好在过来时只带了自己的贴身宫女,这是她第一反应。
可惜眼前还有个令人讨厌的丽妃,她想立刻止住眼泪,但这种事越想越事与愿违。
淑妃接过曲红昭的手帕,拿到眼前一看,顿时哭得更厉害了:“你个混蛋,这是不是刚刚铺在石阶上那张?”
曲红昭哭笑不得:“不是。”
“你没事带那么多手帕出门干嘛?”
“为了及时给垂泪的美人递帕子啊,这不是就用上了。”
淑妃边哭边骂:“油嘴滑舌,本宫才不信呢。”
“好好好,不信就不信。”她突然流泪,把曲红昭也吓了一跳,难道是平时压抑太久了,突然被自己气的?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本宫看见你就生气。”止不住眼泪的淑妃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怕我一说话,你更生气。”
“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