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把女学和这里联系起来,会不会……”
“有教无类,我不认为如此有什么不对。”曲红昭对她挤挤眼,又顺着后台溜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曲红昭不知和城中酒楼、茶肆的老板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些地方都在大门口张贴出了女学相关的告示。
一时间,女学果然成了附近街头巷尾的谈资。原本门可罗雀的女子学堂,也渐渐迎来了询问相关事宜的百姓,好奇着免束脩、免赋税到底是真是假。
而孙惊蛰忙着教一家小画舫上的姑娘们学新舞姿,这艘画舫规模很小,舞姬们会的舞也不多,只能靠更多的裸露来招揽生意。
孙惊蛰精心帮她们设计了舞步,服装,甚至布景。
接下来的演出里,姑娘们身上的衣物越来越正常,却仍然顾客盈门。喜得画舫主人只想砸重金留下孙惊蛰,曲红昭过来拉走她时,还感受到了老板幽怨的目光。
“我感觉我挺有天赋的,”孙惊蛰笑道,“要不是我更想去云游天下,说不定就会留在这里,盘下一家画舫做个老板。”
“也许将来待你想歇息了,就可以回到这里。”
“是啊,也许将来可以,”孙惊蛰倚在她肩头,“希望将来某一日,可以有一家画舫,上面的舞姬都是真心喜欢跳舞的女子,而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才沦落至此。她们喜欢跳舞给其他人看,而台下的人也只是单纯地欣赏……”
“一定可以的,”曲红昭握住她的手,“也许要过上很久很久,但我相信,总有一日可以实现。”
“如果这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我大概会觉得那人是一个空怀理想的笨蛋,”孙惊蛰对着她笑,“但不知为何,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却偏偏想相信……也许是因为你做到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
两人在月下沿着河边漫步,路边种了很多夹竹桃,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鼻端都是淡淡的香气,引得人心情舒畅。
“我听人说过,到了该告别的那一刻,其实我们心里隐隐是清楚的,”孙惊蛰驻足对曲红昭张开手臂,“我猜,我们要说再见了。”
曲红昭抱住她:“再见,祝你一切好运,还有,别哭。”
“好。”孙惊蛰鼻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曲红昭还待再说什么,恰在此时,有人从一座停靠在岸边的画舫上跳了下来,带着一身灿烂的衣裙一头扎进了水里,随着扑通一声,岸边立时有人喊着救人。
孙惊蛰连忙看向曲红昭:“有人落水了!”
曲红昭却没有动作,只是一脸古怪地答她:“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张脸的话,她自己应该可以游上来。她的水性可比我强多了。”
而那张脸她实在不大可能看错,十五岁前,她几乎与这张面孔朝夕相对,十五岁后,她对着铜镜时,如果忽略神态的话,也能看到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
落水的人是她的孪生妹妹——曲盈袖。
果不其然,片刻后,那人从河边冲了出来,孙惊蛰的目光愣愣地在她和曲红昭之间来回游移。
还没等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喊着“追!”,那和身边曲红昭长得极相像的女子,头也不回地跑在前面,几名小厮打扮的男子紧追在后。
孙惊蛰压下疑问,问起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我们要不要帮忙?”
遇见曲盈袖实在是一场意外,但曲红昭当然是惊喜的。
看到曲盈袖正处于一场追杀中,曲红昭实在是丝毫不感到意外的。
她纵身一个起落间,已经提着曲盈袖的后领口把人拎上了房,跃过几个房顶,就轻松甩掉了追兵。
“姐!”曲盈袖抱住她不撒手,眼角眉梢俱是惊喜,“见到你真好!”
曲红昭被她糊了一身水,无奈地提着她绕回河边与孙惊蛰会合:“你又惹了什么事?”
“没什么,最近银子用光了,等母亲给我寄银票的空当,帮人做点活儿。”
“什么活儿?”
“有位富商给女儿招了个赘婿,最近听人说这女婿不大老实,趁着去秦淮谈生意的工夫找女人,他怕女儿知道,不方便派家里下人去查,就花钱雇人,我就是他雇来的人。”
孙惊蛰瞪大眼睛。
曲红昭给她介绍:“这位就是我妹妹,曲盈袖。”
“久仰。”孙惊蛰倒不是客气,这个名字确实是久仰了。
“好说,”曲盈袖一摆手,“总之,我抓住了这位女婿的把柄,他在秦淮河附近养了一个外室,还怀了孩子,据说他特别期待这个随他姓氏的孩子。他发现后就派人追我,不知是想用钱封我的口,还是干脆要灭我的口。”
孙惊蛰奇道:“追查外室怎么追到了画舫上?”
“他的外室有孕了,他就出来找妓子寻欢,”曲盈袖解释,“我想着多拿点证据,说不定更能让那富商的女儿下定决心离开他,所以就跟来了。”
“你身边的侍女呢?”曲红昭问。
“帮我盯着那个赘婿养的外室呢,他要是紧急让人搬走,我就没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