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弥漫着一阵沉默。
赵婉仪讪笑两声:“娘娘,那时候我们又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嘛。”
“我们现在,也不知那两位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啊。”
孙修仪跺脚:“娘娘,要未雨绸缪,若新人得了宠幸,那分薄的可是你的宠爱。”
“我不介意。”
“娘娘!”孙修仪的神情让曲红昭觉得略有些熟悉,仔细一回忆,这不就是李嬷嬷那副经典的恨铁不成钢表情吗?
曲红昭下意识回头去寻找李嬷嬷,果然后者也正一脸复杂地盯着孙修仪,眼神里很是闪着些感同身受的光芒。
“……”曲红昭让李嬷嬷带着宫女们暂且退下,才看向眼前三位女子,“好吧,有什么需要分析的?”
赵婉仪看向沈良媛:“沈姐姐,你来讲?”
“好,”沈良媛点点头,“传闻中要进宫的,共有两位姑娘家,都是出身于书香之家。第一位,是一个姓颜的姑娘,她的身世略有些复杂。”
两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盯着她,显然越是复杂,两人听故事的兴致就越浓厚。
沈良媛娓娓道来:“颜姑娘的身世,和淑妃娘娘略有些相似却又全然不同,她险些就做了先大皇子的皇子正妃。”
“颜如归,原来是她……”曲红昭叹了一句。
孙修仪二人也怔了怔,显然对于颜家,她们多多少少也有些印象,只是这位颜姑娘太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两人一时没有和名字对上号罢了。
当初的颜家和敬国公府尹家比起来也不差什么,这位颜如归颜姑娘,当年那也是贵女中的贵女,书香世家培养出的知书达礼、才貌双全的闺秀。
后来大皇子求娶颜家嫡长女,两人确是门当户对,德妃就在先皇面前提了一句。
先皇当时应下了,却迟迟没有下旨赐婚。
德妃疑心是皇后从中作梗,两人又斗了一场。
后来才知道,迟迟不肯赐婚是先皇心下有些考量。
颜家和尹家,当时都是大楚的最顶尖的世家势力,把颜家姑娘赐给长子,尹家姑娘赐给次子,这是生怕他们斗不起来吗?
如果某一日,先皇突发奇想要坐山观虎斗,闲看两个儿子斗法,倒是可以这样试上一试。
这是大皇子最终选择谋逆的契机之一。
当然,他的动机并不是什么为了娶得佳人入怀,他是在先皇的迟疑中,察觉到父皇似乎更偏向于二弟。
后来的结局大家都知道了,孙修仪等人的面上已经露出了一丝恻隐。
颜家确实是这件事中最无辜的,在大皇子伏诛后,颜家的爵位、官位,都被一贬到底。
名下的房子、田地、商铺,全都被查抄,奴仆均被变卖。几年前,京里还在传,说看到了她们全家人如今挤在一个小院子里,连一个仆婢都没有,曾经的一品诰命夫人,要自己亲手刷夜壶。
这还是查明了颜家并未襄助大皇子谋逆的结果,有时候,上位者的怒火,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一室静默,赵婉仪先打破了沉默:“那另一位呢?”
“另一位是一个姓江的姑娘,”沈良媛道,“她的身世倒没什么复杂的,但说起她的父母,想必你们都听说过痴心不渝状元郎的故事。”
“是她?!”孙修仪抢着道,“这个我知道!”
沈良媛笑着看她:“那你来讲。”
“好,”孙修仪兴冲冲地开始讲述自己所知,“江姑娘的父亲,是二十多年前的才子江牧,他中了状元后,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她,他偏偏选中了一位其貌不扬、家世平平的小姐,据说当时很多人都说他傻,但没想到啊,二十多年来,状元郎与夫人恩恩爱爱,琴瑟和鸣,不纳妾,不纳通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不知羡煞了多少姑娘家。”
沈良媛颔首:“我所听闻亦是如此,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孙修仪捧着脸:“真羡慕江家小姐,有这么好的父亲,也羡慕她的母亲,遇到这么好的夫君。”
赵婉仪也叹道:“我也听说过,江大人和夫人成亲几年后一直无子,他却仍然坚持不肯纳妾。成亲五年后才有了长女江姑娘,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重情的男子,若有机会,我真想亲眼见见他。”
“我见过江牧。”曲红昭突然道。
“哦?”孙修仪忙问,“听闻江大人年过不惑,却仍然风度翩翩、儒雅温润、相貌不凡,是真的吗?”
“长相的确不错,但我不太喜欢这个人。”
“为什么?”
“大概是直觉?”曲红昭也说不清,“不过我喜不喜欢也没什么关系,他对家人好就够了。”
“那娘娘您见过江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