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她当年还没有足不出户呢?”
眼看太后娘娘又开始深呼吸,曲红昭张口就开始胡乱分析:“这谁知道呢?不过江大人对江夫人的爱,真是感天动地,连和他没有血脉关系的孩子,都愿意用心抚养长大。”
太后重重放下茶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要哀家看,这江牧是有心为之,江夫人有孕,怕是也离不开他的算计!”
姑娘们被这句话震了震,殿内鸦雀无声。
只有那金吾卫在一片安静中拱手道:“娘娘圣明。”
“不是哀家圣明,是有些人愚钝太过了,”太后阴鸷的眼神从众女身上一扫而过,“看着江许约这副模样,居然还能说得出口‘用心抚养’这四个字。”
江许约整个人都抖了一抖。
太后看她这模样看得烦闷,没什么耐性地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江许约张了张嘴,却不敢说什么,只得依言退下。
太后又看向那金吾卫:“你倒是说说,哀家又是如何圣明了?”
那人便道:“观江大人对江夫人的态度,实在不像是用情至深的模样。所谓的专情、一心一意、多年无子仍不肯纳妾,都不过是为了掩饰自身缺陷罢了。”
“江夫人的态度,更不像是对这份深情有过什么感动。”
“后来,卑职又去找过江夫人的父母,他们都说,江夫人的确曾对他们提出过,想与江大人和离。”
“结果呢?”有人下意识追问。
太后冷哼一声:“还用问吗?结果不就摆在眼前?”
“娘娘说得没错,”金吾卫道,“他们都认为江大人是很好的女婿,江夫人能嫁给他简直是天大的福气。又觉得江夫人不过是不懂事、在闹性子罢了,便把她劝回了江府。”
在场众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在今日之前,提起江牧,连她们中不少人都认为他是一个难得的好夫君。
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江夫人,仿佛生活在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世上,有苦无处诉。连她的父母都不肯信她,偏生还有一群人叫着喊着,告诉她能嫁给江牧是她高攀,告诉她有多么多么幸运。
什么多年无子,仍拒绝纳妾,是为一往情深,多讽刺啊。
金吾卫继续道:“于是卑职便将调查出的真相,以及卑职的猜测,顺便转告了江夫人的父母。”
听到这句话,太后嘴角露出一个近似笑意的表情,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他们怎么说?”
“他们似乎是不大相信。”
“……”
“不相信是吗?”太后冷冷道,“那就召他们入宫一趟,哀家亲自与他们分说分说!”
“是。”
这汇报有些零散,但从头到尾顺一遍,大家就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真相。
一个男人,控制了一个女人长达二十年,不允许她和其他人来往,纵容府中下人羞辱她,逼着她“红杏出墙”,生下一个外人的孩子,又开始掌控这个孩子……
如此种种,却仍能传出一个深情的美名,那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直到有人失神地开口,打破了静寂:“可是为什么江姑娘会觉得父亲对她很好呢?”
“她自小就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周围人都说江大人对她好,对她母亲好,久而久之,她就觉得这样是好了吧。”
“……听起来真悲哀。”
这事情太令人震惊,以至于姑娘们还在太后的眼皮底下,就忍不住小声讨论了起来。
“她那遮住了半张脸的刘海儿也是江牧那混账提议的,”姑娘们口中丰神俊朗的状元郎,已经开始‘江牧那混账’开始指代,“我对此倒是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
“江姑娘对外是他掩饰缺陷的工具,对内却是他无能的证明,他不想看到她的脸,那张脸会时刻提醒他,她不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才让江姑娘留了那种几乎能遮住半张脸的刘海儿。”
“这……好像也有道理。”
“那江牧他会受到处罚吗?”
“不清楚,他这样逼迫夫人算不算触犯律法啊?”
“行了,都退下吧。”太后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们。
待众女离开后,太后看向淑妃:“和一群蠢货共处一室的感觉,真叫人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