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伤了名誉,就让她活在火坑里吗?”
太后一向自诩是个聪明人,最不愿与蠢货打交道,当即不愿多说,直接赶了人出宫。
气得她在康宁宫里骂了几句无知妇人,身边的嬷嬷忙劝了劝。
太后才叹气:“哀家若是有女儿,定然疼爱非常,怎么会像他们这般待她?”
黄嬷嬷沉默,她知道当年诞下二皇子后,太后还想要一个公主。可惜先帝子女缘薄,皇子和公主都不多。
只是这缘薄,九成是人为,大家都不无辜,实在也怨不得谁。
若曲红昭得知这段对话,大概会觉得很讽刺。
太后的确没有女儿,但她有侄女。
她又是如何对待淑妃的呢?
人啊,总是批评别人容易,自己做到难。
———
这件事随后的发展,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
有太后的发话,杨氏不敢怠慢,左思右想下,离了宫门便去了江府,打算先看看情况。
大不了就先接敏娘回家住一段时日,至于和离书嘛,可以先不写,对外就说女儿想娘家了,暂时回去住几天。
谁料到,一上门,就见江府上下乱成一团。
杨氏急急揪住一个下人一问,小厮告诉她,江府主母在梁上悬了三尺白绫上吊了。
杨氏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强撑着追问,才知那白绫支撑不住人的重量,断掉了,外屋的丫鬟听到夫人坠地的声响,进了门才发现她摔在地上。
人还活着,正请了大夫施救。
杨氏听了,一边喊着“我苦命的女儿啊”,一边急急向女儿卧房冲了过去。
进了房间,看见女儿在床上躺着,面色苍白,人事不知。杨氏心下也不免升起一丝悔意。
又见女婿就坐在床边,死死盯着那截断口整齐的白绫,神色里带着怨毒。杨氏乍然撞见这光风霁月的状元郎这般表情,心下一惊,江牧也看到了她,却不像往日般对她热情殷勤、斯文有礼,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像没看到她一般,低下头去。
杨氏下意识想说服自己,这是他担心女儿伤情,才对自己这般态度。
但江牧下一句,让她心下凉了半截:“你来做什么?”
“我来接敏娘回家,她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你都知道了?”江牧似乎是笑了一声,“你女婿是个天阉没错,你女儿的孩子却也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这若传出去,我江牧的名声自然留不住,但岂不是也毁了令嫒及贵府的名声?”
“……你威胁我?”
“谈不上,你若不想事情败露,就要听我的。”
杨氏被他这出变脸的绝技吓呆了,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也对,你怕是做不了主,”江牧嘲讽地看她一眼,“那还不快回去和能做主的人商量商量,我那岳丈想必会很明理。”
“……”杨氏盯着他,半晌发不出声音。
江牧催促她:“快去快回吧,岳母大人,我可没这个耐心等你太久。”
“畜生!”杨氏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打他,“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还敢对我说这种话!”
江牧轻松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摔了出去:“敏娘是我害的吗?她逃回杨府的时候,不是你们主动把她送回来的吗?”
杨氏下意识为自己辩解:“那时候……我们又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禽兽!”
“为什么不呢?敏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们这一点吗?”江牧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温柔,“你看,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相信,才把她害成这样。把她推入深渊的不是我,是至亲之人的不信任,是你们的错啊。”
“不是,是你骗了我们……”
“是吗?您真的认为全是我的错吗?”江牧俯身半蹲在她面前,甚至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你们是她的亲生父母,查明她夫婿的品行,本就是你们的责任啊。”
“我……”
“听我的,我们一起瞒过这件事,”江牧把她扶了起来,“我保证,以后我绝不会对敏娘有半点不好。三弟进白露书院的事,我也一定帮您和岳父打点好。”
“不……不行,”杨氏摇头,“我今天一定要把敏娘带走。”
“我不拦您,”江牧让出床前的位置,“但您看敏娘伤成这样,经得起颠簸吗?”
江氏心乱如麻:“那我就派人回府叫下人来照顾她,我信不过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