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在梦里叫他的名字?明明当初是她说的,她心里从来没有过他,是他自作多情,是他苦苦纠缠。
呵,元鸢,这些都是你亲口说的不是么?
谢锦衣看着怀里的人,抬手抚上她的面颊,似在自言自语:“既不爱我,又来招惹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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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屋里里站着几个随侍的丫鬟,见她醒了,忙迎过来:“姑娘,可有哪里不适?”
睡了一夜她已然好得差不多了,柔声道:“无事。”几个丫鬟安下心,又围着她嘘寒问暖一番,元鸢却不时将目光落到屋外。
是梦么?她怎么感觉昨天夜里谢锦衣来过?可他怎么可能会来看她,这么久了,她也不过匆匆见了几面。
她用手指抵在额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能作罢,遂问:“你们将军可在府里?”
想到谢锦衣交代过的,丫鬟们便老实地答:“将军这会儿应当在和其他大人议事,晚些时候当是会回府的。”
听到他今日会回来,元鸢又高兴又犹豫,她怕谢锦衣不想见到她。可他平日里行踪不定,若是这次不去见他,下次便不知要什么时候。她定了主意,抬头望向几个丫鬟:“请问厨房在何处?”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她问这个做什么。元鸢只是笑了笑,求人自然得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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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诸事繁多,谢锦衣今日回来得稍晚,刚进门,下人便替他接过马鞭。
“将军,可要去前厅用膳?”
谢锦衣道:“送到书房就行了。”
下人应了一声,又迟疑地道:“可……元姑娘在前厅,说是等您一起用膳。”
谢锦衣的步子一顿,下人见他没有表态,便准备吩咐人将膳食用到书房。抬头的时候,谢锦衣已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正是前厅的方向。
耳畔似有银铃的轻响,他循声望去,一抹红色的身影坐在窗台旁。
满头青丝如瀑挂在腰上,被斜风一缕缕地吹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大红广袖层层叠叠堆在细腰上,更衬得腰身盈盈一握。
她侧着身子,一束斜插在白瓷瓶里的红蔷薇遮住了她的正脸。
女为悦己者容。
他不是悦己者,那就是有求于他了。
站在窗外的谢锦衣眸色微暗,缓步推开了门。听到脚步声,元鸢眼皮微跳,她缓了缓呼吸,让自己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照样是无话。
谢锦衣明显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最后散漫地掀开眼皮看向元鸢。
这是在问话的意思。
元鸢看着他:“将军,昨夜给你添麻烦了。听说你今日回府,我便想来向你道声谢。”
回应她的只有一句冷淡的“哦。”
椅子拖动的声音夹杂些他的嘲讽:“知道自己是麻烦就行。”
元鸢一噎,他这人还真像只刺猬。
“要么坐下吃饭,要么过来给我布菜。”谢锦衣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向任何人,但元鸢知道他是对她说的。
她不是来这里做客的,她是有求于他,所以她选了第二个。元鸢行至他身旁,一手卷起袖子,一手握着竹筷。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谢锦衣端起甜汤小酌,瓷白的杯盏上映出浅笑:“元二姑娘何时连伺候人都学会了。”
元鸢替他夹了一筷子竹笋:“是将军收留了我,我自然不会在府上做个闲人。”
谢锦衣搁下碗,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反讽,赞赏她的识时务:“那就请元二姑娘牢记你的本分。”
元鸢应下,习惯性地替他夹了一块鱼肉。可还未搁至他的盘中,便被他用筷子挡住。
元鸢清晰地听到他说:“我不吃鱼。”
元鸢一怔:“可从前你是喜欢……”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谢锦衣打断:“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一定也要喜欢么?”
“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吃鱼,看到就觉得恶心。”拦腰挡住的筷子稍稍用力,那块白净的鱼肉便掉在地上。
元鸢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筷子,余光是地上的鱼肉,那露出的小刺好像扎进了她的心里。
从前喜欢的东西,也包括喜欢的人是么?
是啊,五年了,人又为什么不能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