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下下,元鸢什么也没有再说。余光里那双金线描边的鞋却转了个方向,在她面前站定。
“不是要去医馆么?愣着作甚?”
元鸢愣愣地抬起头,可谢锦衣已经越过她往前走了。她抿唇笑了笑,赶忙跟上去。
.
从医馆出来的时候,谢锦衣的肩头的伤已经用纱布裹好了。宽大的衣袖一遮便什么也瞧不出。
元鸢跟在他身旁,目光落到街道旁的小摊,想起之前他说饿了,可她给他买的包子都掉在了地上。
他到底是受了伤,她仰头问他:“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谢锦衣的神色淡淡的:“不用。”
元鸢歇了音,又将目光在街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卖蜜饯的铺子。
“要吃蜜饯么?吃点吧。”
听说受了伤嘴里是苦的,吃点甜的也许会好一些。况且事后想想以谢锦衣的身手怎么可能躲不过那支箭,说不定还是因为她贸然扑过去才害得他的肩头落了伤。
可她那时候也是吓懵了,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动了。
谢锦衣觉得他要是拒绝,面前这个人一定会絮絮叨叨地说下去。
所以他说了句:“随便。”
“好,我很快回来,你在这儿等我。”元鸢应了一声,往对面的蜜饯铺子走去。
谢锦衣站在街道旁,熙熙攘攘的人流从他面前路过,薄唇微阖,漫无目的地散开目光。
肩头忽地刺痛了一下,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直到视线里出现了那抹蓝色的身影,正抱着一堆蜜饯越过人流向他走过来。她走得不急不缓,金色流苏面帘遮住了她的脸。
谢锦衣的目光定定地落到她身上,似柳絮飘过,淡淡的,却又刚好停在那儿。
元鸢一路小跑到他跟前,手指摩挲着盛蜜饯的袋子,轻声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哪种,就每样挑了一点。”
她还记得他说过他不喜欢吃以前吃的东西。
谢锦衣没什么表示:“哦。”他看也没看随手挑了一颗放入口中,元鸢再抬头的时候只瞧见他的背影。
他牵着追风,向她抬了抬下颌:“上马。”
元鸢面露难色,真想同他说她可以自己走回去。可看了看天色,走回别院怕是要晚了。她没办法,硬着头皮走到他身旁。
她想同他打个商量:“能不能骑慢些?”
刚说完,面前拢下一道阴影,紧接着腰身被人握住,拔萝卜似的将她整个人举到了马背上。
她还没坐稳,握在腰上的手转而往马鞍一压,背后稳稳当当地坐下一个人。
谢锦衣这会儿回她:“看我心情。”
元鸢一噎,赶忙闭上眼睛去抓他的袖子,可拂在面上的风轻轻柔柔的,马背上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颠簸。
她睁开眼,放松了身子,忍不住想:这是心情好的意思?
总之谢锦衣能不用骑马这件事折腾她就够让她宽慰的了,也没有再去多想。
之前是马跑得太快,她只顾着胃里难受。这会子慢下来她才有心思注意到别的——比如他放在她腰上的手。
她略低眼睑,黑色护腕下是一只白且修长的手,正放在她的腰带上。虽然她知道多半是怕她摔下去,却仍是有些不习惯。她将身子前倾,两只手搭在马头上。
河岸边参差的垂杨柳极慢地往后退,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哒哒”轻响。
许是今日的相处冲淡了些许陌生感,元鸢想同他说说话缓解尴尬,却又突然不知道同他说什么。
明明以前她总觉得和他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是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也开心。
可现在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问:“我今日陪你出来了,那我什么能去见我阿姐啊?”
身后是谢锦衣压低的声音:“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话能跟我说的?”
元鸢尴尬地低下头,没注意到他的声音渐渐小了。
“呵,你果然……”
元鸢一愣,她果然什么?
可她等了许久身后的人也没有把话说完,她正要开口问他。肩胛忽地抵上一个坚硬的东西,她身子一怔,后知后觉是谢锦衣将头靠了上来。
他,他怎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