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敏容一看福宁被她说动,眼底笑意就又深了一层,她转到福宁身后,帮忙抬起福宁曳地的裙摆。
“这样殿下便不会被裙摆绊倒了。”
一众贵女在后跟随,而福宁等四人在前缓缓走着。
待将福宁扶上花轿,迟向晚舒了一口气。
她们这些贵女,本来只负责陪到公主上花轿,便算任务事了,现在眼瞧福宁上了花轿,她神态微松,本想就此告退。
谁知福宁的贴身侍女叫住了她和卢敏容。
她神情有点为难:“卢小姐,迟小姐,我家公主一会儿到了城门口,需下花轿,改上马车,到时候还需有人搀扶……”
话至尾声,她的声音逐渐低不可闻。
福宁远嫁漠北,所带的宫女不知凡几,不过那些人都作为她的陪嫁,在嫁妆队伍里,她的身边只余下一个宫女随侍。
迟向晚蹙了蹙眉,这个宫女说话有理有据,让她无法拒绝。
她还在犹豫着该不该答应,一旁的卢敏容很快就开口道:“自是应该的。”
见此情状,迟向晚也不好不开口,遂也答应下来。
花轿一路到了城门口,迟向晚和贴身侍女搀扶着福宁下了轿,再送她上马车。
卢敏容嘴角本来勾起一抹笃定的笑意,但见到城门处无人接应时,神色便冷了下来。
她不由分说抓起旁边迟向晚的手:“我们再送一送公主罢。”
迟向晚自是努力挣脱,无奈卢敏容用了最大的力气,一时间二人胶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城门附近的一冷僻之处。
有人头戴斗笠,从背后拍了拍迟向晚,压着嗓子道:“我们又见面了,迟小姐。”
听到这道似曾相识的声音,迟向晚本欲转头,她的后背却被冰冷的东西抵住。
背后那人又笑:“我劝迟小姐不要做无用功。”
迟向晚被挟持着走到一软蓬马车处,卢敏容见自己大功告成,本想放开迟向晚的手,迟谁知向晚突一用力,反而紧握住她的手。
卢敏容见自己硬生生被拽进马车,又惊又怒,她想下车,却被迟向晚牢牢攥紧手腕。
“让我下车。”卢敏容话虽是说给迟向晚听,眼神却看着迟向晚背后那人。
迟向晚感受到冰冷的刀剑这次更进一步,划破她中衣,但她浑然无惧,就是不撒手。
背后那人眼看这边来了几个路人,怕节外生枝,遂对卢敏容道:“好了,到时候派人送你回京城便是。”
他的声音中已经含了不耐烦,卢敏容听了不敢再说什么。
马车开动,也不知用什么法子溜出了京城,那人缓缓摘下斗笠。
迟向晚嗤笑一声:“果然是你,元复。”
元复瞥了一眼迟向晚,神色不改:“我该叫你陈夫人、医女抑或是迟小姐?”
迟向晚淡淡道:“随意。”
许是迟向晚满不在乎的神色,激怒了元复。
他重重怒哼一声;“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你们大钧人确实是狡猾得狠!”
“真是可笑。”迟向晚哂然若讥,“掳走我兄长的,不是你们漠北人?上元节当日,把我们挟持上马车的,不是你们漠北人?之后想拿活人献祭的,不是你们漠北人?”
一连串的反问说得元复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偏偏迟向晚还没打算就此打住。
“何为反咬一口,何为恶人先告状,何为颠倒是非黑白,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行径,你们漠北人确实让我大开眼界!”
竟是用了元复方才的句式,如数奉还。
元复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才涩声道:“好,成王败寇,本就各凭本事。无论是不是你们故意借我之手,来到漠北,营救迟许。这事都不再去说了。我本就没有拿活人献祭的意思,也不欲对你兄长下手,但这些都是我们漠北所为,算到我头上也罢。”
他双目变得通红,恨恨道:“但北州军千不该万不该毁我皇陵!”
“你觉得是北州军毁了漠北皇陵?”迟向晚面色一时间变得极为古怪。
后来,她让父亲与北州那边的将领确认过,皇陵一开始的坍塌是突然其来的。她也与圆琛推断过,当时那个场合,在皇陵外面,有这个胆识和动机破坏皇陵者,除宋颐外再无旁人。
她好笑道:“当时我们都在皇陵里面,北州军为什么要破坏皇陵呢?”
“不是你们干的,莫非是我们漠北人干的?”元复更怒,“在我们漠北,谁人不敬皇陵如神明?”
“或许就是漠北人干的,”迟向晚微勾起嘴角,“只不过,这个你认为的漠北人,不是真的漠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