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
“多财、多金、多银。”
“...”
*
回府时,正值午膳,靳濯元说好陪她,便当真没去大内。期间周景不情不愿地登府拜访一回,入院子时瞧见靳濯元清闲地喂弄兔子,气得两眼冒星,险些背过气去。
他这厢被靳濯元折腾得身心俱疲,清理税收的事繁琐复杂,闹得他连着好几日都没个好眠之夜。而万事之源却连监朝都不曾去,还躲在这院子里喂弄兔子,逗逗幼猫,顺道替陆芍剥个核桃仁儿。
陆芍则卧在醉翁椅上,对着和煦的日光,挑拣绫绢,瞧见周景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她才从那醉翁椅上爬下来。
周景待陆芍没有多大的意见,很是知礼地拱手,还问起这只幼猫是打哪儿聘来的,他闲暇时也想去聘一只。
靳濯元拿帨巾拭手:“你近几年哪还有闲暇时日。想聘,过两年上咱家府上聘,兴许还可以给你留上一只。”
周景恨得牙痒,他不过是七品都给事中,拿着微薄俸禄,却干着吃力得罪人的活。这便也算了,他先前厌恶东厂、厌恶司礼监,最不待见靳濯元这阉人,从来未曾想过有一日会在他手里办事,嘴上虽然连连抱怨,却还没骨气地将赋税改革的事揽了过去。
他也不明白,靳濯元素日里搅乱朝局都来不及,待赋税的事怎么这般上心。
靳濯元察觉到他怪异的目色,丢下帨巾:“瞧甚么?咱家很闲吗陪你在这儿傻站着?”
二人齐肩走入书房。
陆芍本想着天气渐热,二人商谈正事,势必得在屋子里头闷上一段时辰,正打算着人去备下解渴的饮子,转身便瞧见云竹急匆匆地递来书信。
“夫人,十五年前的事有眉目了。”
第77章 这药有甚么问题?
云竹手里捧着余州递来的书信, 才递与陆芍,陆芍便匆忙地挑开开口,展开来一瞧, 是流夏的字迹。
上头写着,她在沈姨娘旧居的箱柜里翻寻出了当时请医官的诊籍,诊籍里清楚载入里沈姨娘病始何日,初服何药,看诊的医官分别是谁, 药效如何。
流夏心细, 生怕驿馆弄丢书信, 并未将这些诊籍一并捎来。只在另外的笺纸上重新誊抄了一份。
陆芍不懂医药,翻着笺纸上所用的药名,也瞧不出甚么门道。她着云竹去请马行街的妇科金手, 瞧瞧医官之间用药是否有冲撞。
云竹嗳了一声, 知晓事情耽搁不得,立马调转步子, 往府外走。
马行街上最负盛名的妇科医官赶来府里时, 正巧靳濯元聊完事, 从书房里出来。听陆芍事无巨细地说明原因, 他便屏退院子里的人, 进了屋子。
医官张姓,他捻着几张安胎的方子看了半晌,开口道:“这些药中规中矩,倒是没有甚么问题。”
说完,又去翻出下一张诊籍,边翻边说:“这是高热时用的药...好似也没甚么问题。还有心慌气促的药...”
说完,又将诊籍凑近了瞧, 凝神盯了半晌。
陆芍见他额间细纹紧拢,一颗心高高悬起:“怎么了?这些药可是有甚么不妥的地方?”
张医官没有吱声,只是将这些诊籍,一一铺开,摊在桌案。他伸出指头,在诊籍上圈圈画画,来回比对,最后目光落在几味药上,倏尔就瞪开了眼。
“夫人,这方子是谁在用,快带我去瞧瞧,再往下用恐要闹出人命来!”
陆芍心口收紧,一双手攥着衣袖,敛声屏气地盯着张医官:“这药有甚么问题?”
“分开来瞧是瞧不出甚么端倪的,只是这位病患,先前高热过一回,里头有一味药同安胎的方子一道用,会引起心慌气促。瞧后边的这张方子便能知晓,病患曾在心慌气促时又请过一回医官,而这医官开的方子,虽能释缓心慌,却又同最初看诊的医官所写的方子有些相克。短时日里没甚么大碍,日子一长,身子亏虚,这孩子能不能生还是个问题,倘或接生的稳婆没有经验,那当真是往鬼门关走。”
陆芍膝间一软,亏得靳濯元站在身侧,扶稳了她的身子。
张医官叹了口气:“这些人真是胡来。虽说各位医官各有各的本事,瞧胎儿请妇科的,瞧高热又请旁的医官,可纵使这些术业有专攻,许多常见的病况也是能治上一治的,不至连几味相克冲撞的药也瞧不出来。但凡是留方子前先瞧瞧头一位医官写的诊籍,就不会有这样的疏漏。敢问夫人,这位病患用药几帖,现下在何处,我需得诊脉后,才能重下论断。”
张医官的声音逐渐自耳边扩散,外头艳阳天,陆芍却在这屋里头却沁出了一身冷汗。她回国公府不过一岁的光景,知晓宅子里头多有争执,却从未想过有如此歹毒的手段。
“经手三位医官,一位稳婆。好细致狠毒的心思...”
靳濯元发觉她面色煞白,伸手去探她的掌心,发觉掌心处早已一片湿冷。
“芍芍。”他将陆芍的手合在掌心,轻唤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