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她也没有说谎。
彼时她说不怕,他还很高兴,但这也意味着,她不会臣服于他。
他是君王,是她的夫君,她怎么可以不对他臣服?
孙荷儿和大皇子都死了,他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流逝,从前还抱有一丝希望,如今已经彻底不想了。
所以他只能疯狂地折磨着那些可怜的宫人。
已然如此卑微,难道连他的妃嫔也不能俯首称臣吗?
慕容胤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沈琬被他打得一个趔趄。
章如寄先惊呼出声,眼中掩盖不住的得意。
虽然她也知道慕容胤根本不是为了她打沈琬的,但沈琬前一刻还在教训她,接下来却被慕容胤打,她很开心。
让她惊讶的却是,沈琬被打了之后,只是抚了一下侧脸,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问,也没有苦恼。
仿佛是她已经意料到会如此。
“臣妾告退。”她再度对着慕容胤一福身。
慕容胤摆摆手,自己重新回去了座上,章如寄紧跟其后。
沈琬出去,因脸上有些红肿,便避着人走。
这会儿天倒已经暗下来,不会有什么人看见。
谁知才刚出了长乐宫,沈琬就遇到了前来见慕容胤的慕容樾。
沈琬下意识侧过头去,用手挡了挡脸,又匆匆对着慕容樾一点头,算是见礼。
慕容樾目光敏锐,即便周遭昏暗,但仅仅是借着宫灯的光,他早在原处时就发现了沈琬的脸红了一片。
她面色悻悻,不过也不见得有多难过,慕容樾略一思忖,马上便明白了。
一想到慕容胤那个病秧子还有力气打女人,慕容樾就恨不得把他从皇位上提下来。
眼见着沈琬就要坐着轿辇离去,慕容樾赶紧问道:“娘娘这便回去了?”
沈琬笑了笑:“里头有章昭仪,王爷进去也无妨的。”
“娘娘的身子可有好些?”
“好多了,不劳王爷挂心。”
两个人一来一回,得体无味。
本该就此分别,慕容樾的心里却忽然升起了一团火苗。
他终究没忍住,竟鬼使神差问了一个连日来一直纠缠着他的问题。
“下月初四,陛下生辰开宴,贤妃娘娘可来?”
“本宫身子还未大好,”沈琬的手一紧,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深深嵌入指腹,“不来。”
慕容樾抬头,她病了多日,整个人拢在轻薄的衣衫中,弱不胜衣,就像一团云雾。
“等王爷迎娶乐溪郡主,本宫自会将贺礼奉上。”
慕容樾下意识要反驳,但沈琬已经扬长而去。
一直等到沈琬的身影不见,慕容樾才转身往长乐宫里面去,一双桃花眼在黑夜中愈发阴沉邪气。
**
沈琬既收拾了章如寄,可侯府毕竟是宫外,她一时也有心无力,鞭长莫及,想管也没有头绪。
从前家里的事除了章氏就是卢姨娘做主,崔若仙不大管,如今卢姨娘人已经没了,崔若仙也病了,府上这一摊事,不就自然而然又落到章氏手里?
即便不是眼下,也是早晚。
沈夔不善于打理家事,更不可能去管理内宅,过不多久说不定又要离开侯府。
可青寒却同沈琬道:“彭城王妃已经为夫人引荐了一位早年出宫的女官,老太太年纪大了,怎么还能胜任侯府这么多事呢?”
“这女官……”
章氏虽表面上对彭城王妃恭敬,但私底下却不屑,认为彭城王府如今只领闲职没有实权,所以对于姨母引荐的女官,沈琬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怕压不住章氏。
“娘娘放心。”青寒压低了声音。
沈琬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但很快便低头去拨弄香料,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几日,义恩侯府果然传来消息,崔若仙的病已经不碍事,卢姨娘的后事也与卢家商议妥了,章氏的休书不作数,仍旧让她葬入沈家祖坟,而章氏要说给沈瑜的那门亲事也作罢,沈夔亲自去了对方府上登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