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佛堂他抱了她一会儿后,似乎没有那么苛守距离。
阿柿出谋划策道:“娘娘,您要借此机会好好与太子缓和关系,不然日后贵妃安排几个侧妃进来,咱们更没出路了,我瞧贵妃她很有这个意思,再者,若有太子襄助,老爷在朝中也会从容许多。”
“我要如何缓和?”裴迎问道。
“您就碰一碰他呗,您生得这副容貌,阿柿不信有人会讨厌,除非那人是个夯头笨倭瓜。”
阿柿的话里透着真心,她眼眸清亮,小姐在她眼里就是最好看的。
裴迎叹了口气,想来也是,这样下去怎么行呢,有了这则烦恼,她很快忘了自己之前在府里如何痛骂陈敏终。
小宁是个老实的,没把她的坏话传给太子。
裴迎没心没肺惯了,既不会因为陈敏终的抗拒而自我厌弃,也不会心气高得与他疏远。
她这个年纪心里有只有玩儿。
觉得他好看,便多看一眼,恨他了便关起门骂几句,小姑娘的心情来得快去得快,她不记仇也不记好。
陈敏终是她名义上的夫君,经过爹爹的面提耳命,她懵懵懂懂地记住了要对夫君好,哪怕这个太子夫君换作是其他人,她也会一样跟他玩儿。
可是陈敏终对她不一样。
他被她弄醒了,睁开眼瞧见她正睡在自己身旁,真是会找地方,她将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一头乌发纠缠在臂弯间,淡淡的香气扑进鼻端。
裴迎将肌肤相贴当作一件习以为常的事,她就像一只幼兽,碰碰抱抱可以毫无心思,可他并不是毫无心思的。
他已经年过二十,更与她启蒙过,只是用多年来的沉稳修养去抑制本能。
再者,他其实是很需要肌肤相贴的。
他就这么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眼底的深湖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裴迎丝毫未察觉到背后的人已清醒,她手里把玩一支长笛。
那是昭王赠与给她的玉笛,她并未吹弄出声响,而是一只眼闭一只眼睁,透过笛孔去瞧里面用金线描绘的青山图,壮丽逶迤,精致得令人啧啧称奇,可见是费了心血的。
昭王送的东西从来符合她的心意。
“殿下,您醒了!”她一笑,微微露出洁白的贝齿。
“嗯,被你吵醒的。”他淡淡道。
陈敏终睡眠极浅,从她上榻时便醒了,再者,她的脚太凉了,抵在他腿间,他如何不知晓,心下只觉得无奈又烦闷。
她这一脚踩得也真是地方,直将他弄得睡意俱无。
裴迎继续低着头:“您睡您的,我玩我的。”
陈敏终一面起身,一面从被窝里握住了她那只抵着自己的脚,她瑟缩了一下,紧张得瞬间弓起脚背,正好被握在他的手掌中。
薄茧摩挲过柔嫩的脚心,拂起一阵战栗。
陈敏终只觉得她的脚冰冰凉凉,五个指头像圆润的莲子。
“赤着脚,像什么话。”他轻声说。
裴迎哼了一声,面上带了笑意。
陈敏终问:“你笑什么?”
“我笑殿下刚过弱冠之年,却跟我爹爹一样管人。”
原先还好好的,一提到裴老爷,陈敏终脸色微变,眼眸冷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手挪回自己的膝盖。
裴迎心里也有气,原本就是个娇气任性的,她想不明白,她碰她的夫君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碰一碰又怎么不得了了?
裴迎随之起身,坐在榻边,面上仍是笑道:“殿下,您会吹笛子吗?”
陈敏终说:“不会。”
“您上次问我会什么,我会的可多了,我很会吹笛子,会写字,还会花钱,那我教您吹笛子吧。”
她将这只玉笛横在了两人中间,见陈敏终并没有反对,她对准了吹孔。
又下雨了,在窗棂外的隆隆雨声中,她吹了一首《折柳曲》,惬意舒扬的小调,层层翠染的竹林随笛声簌簌摩挲。
陈敏终有些诧异,他一直以为裴迎是个骄纵没脑子的小美人。
可她笛艺确实出众,比之宫中的乐人不遑多让。
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笛声顿停,裴迎笑道:“幼时在家里,爹爹请乐师教的,不过是逗乐解闷罢了,殿下听得高兴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