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琅俯低身形,薄唇轻轻触了触她眉心,凝着她轻颤的睫羽,无声弯唇。
继而,他抬手拿指尖拨了拨她细密卷长的睫羽,动作极轻。
楚黛睫羽被他拨动得微微发痒,心尖也似被轻羽挠了一下。
又听他在她面前低叹:“漪漪迟迟未醒,想是累的很了,确实怪朕,朕还是一个人去向母后问安好了。”
语气无奈又纵容。
他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眼皮外的光亮又恢复。
莫非,他真要一个人去慈安宫?
若真如此,这宫中上下该会传遍,她大婚第一日便下不了榻。
楚黛心里一慌,赶忙睁开眼,急急道:“云琅,我醒着呢。”
说完才反应过来,宋云琅气定神闲倚靠软枕,哪里有要起身的样子?
“不装睡了?”宋云琅长臂一伸,将她捞至怀中,隔着寝衣一下一下摩挲着她柔软的侧腰,低笑蛊惑,“唤朕一声夫君,朕亲手替你更衣。”
这个坏胚子,原来早就发现她在装睡,故意捉弄她!
昨夜被他磨着唤了几声,现下楚黛却有些羞愤,不肯顺他的意。
当即提高声调,朝屏风外唤:“霜……”
刚发出一个音,唇瓣便被他大手捂住。
宋云琅曲起长腿,将她抬高些,薄唇贴着她耳尖低问:“昨夜肯唤,眼下却不肯,漪漪是在怪朕晨起不尽心?”
闻言,楚黛耳尖蓦地发烫。
明知他在胡搅蛮缠,却也知他骨子里是最不受拘束的性子。
若不依着他,还不知他要如何闹她。
心念转过,那些气性忽而散了。
楚黛略垂首,避开他温热的气息,软着嗓音轻唤一声:“夫君。”
宋云琅听着,很是受用,果然没再闹她。
长指捏住她寝衣衣襟,朝肩头剥开,又将她心衣丝带重新系好。
这般细致的举动,他竟能做到神情专注,目不斜视。
仿佛不是在替她更衣,而是在处理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庶务。
可她肌肤拥有太多关于他的记忆,每当他长指无意间碰到她肩头或是颈侧,她身形便微微发颤。
软帐外一高一柔两道身影,一个神清气朗,一个心焦火燎。
到慈安宫时,已是用午膳的时辰。
伶俐的宫人围过来说吉祥话,宋云琅高兴,个个有赏。
顾太后望着相携而来的一双璧人,登时眼笑眉舒,冲身侧替她捶肩的章嬷嬷道:“你瞧瞧,多般配。”
“陛下俊朗,皇后娇美,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章嬷嬷含笑应和。
随即,嗓音低下去:“来日生下小皇子、小公主,定然个个粉雕玉琢,太后娘娘更欢喜。”
顾太后想到含饴弄孙的情景,唇角笑意压了压不下来。
却拍了一下章嬷嬷的手:“可别在他们面前乱说,哀家可没有催促的意思。漪漪才十八,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云琅定然舍不得。哀家也舍不得,且由着他们吧。”
“太后娘娘仁善。”章嬷嬷轻赞一句。
她默默揣摩着顾太后的话,心内暗叹,去年春狩过后,太后性子真是变了不少。
虽休朝三日,折子却日日都会送来,宋云琅一日也不得闲。
用罢午膳,楚黛随他回到紫宸宫。
宋云琅坐在御案后批奏折,楚黛便自顾自去书架后头找书看。
细指虚虚搭在书脊上,缓缓掠过去。
忽而,她眸光一滞,细指停在一份册子上,轻轻抽出来。
是刘太医曾提到过的,宋云琅的起居注。
楚黛立在书架侧,一页一页徐徐翻开,眸底生出温柔缱绻的动容。
每回亲密都记得清楚,连他们北上之行也记录在册。
楚黛虽记不太清上面记载的日子,却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