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终于听明白,他说这一席话,只为了告诉她,她只有一个选择。
她坐在他怀中,两人剪影投在软帐,如一双相依厮守的璧人。
可她心中再无半丝旖旎。
她身形瑟瑟,眉眼和顺,轻轻摇头:“臣女不敢妄想,亦不能辜负太后娘娘,求陛下垂怜。”
宋云琅盯着她,不明白她究竟哪里好,好到她屡屡推拒,他却屡屡放下矜傲哄着。
可又觉得她哪里都好,除了他,谁也不配拥有她。
越是得不到,内心深处征服的欲念越是萌动。
“好,朕怜惜你。”宋云琅抱起她,将她放到榻上。
轻扯衾被,拥在她肩头。
他躬身,对上她盈盈如秋水的眼瞳:“选秀之后,若漪漪仍对朕无动于衷,朕便不再招惹你。”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让步。
“恭送陛下。”楚黛粉颈微垂,不去看他。
待他走后,楚黛准备睡下,忽而看到榻边遗落的画像。
皇帝没告诉她,画中人是谁,于她而言,便是无关紧要之人。
她也不管皇帝还需不需要这画像,拾起来,有些负气地撕掉,丢入渣斗,心中莫名的闷郁才渐渐消散。
夜里,楚黛睡得不踏实,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每一个梦里都有他。
最后一个梦里,他将她堵在龙榻中,明黄绣十二章的锦帐,低低垂下来,像是华贵的囚笼。
她惊醒来,天色微微亮。
楚黛拥被,倚靠软枕坐着,目光落在熟睡的雪寅身上,直到天光大亮。
“楚姐姐没睡好吗?可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雪寅折腾你了?”宋玉栀盯着她眼下浅浅青色,关切地问。
雪寅只肯跟着楚黛睡,宋玉栀也不确定它夜里闹不闹。
“没有,只是梦做多了,有些乏。”楚黛含笑抚了抚吃得正香的雪寅。
确实有人折腾了她一宿,不管是睡前,还是梦里,不是雪寅,而是它主子。
恰逢替她诊脉的日子,宋玉栀便没特意去请太医。
刘太医细细替她诊过脉,轻叹一声,叮嘱道:“楚姑娘身子娇弱,尤其需要多休息,若夜里睡不踏实,不如白日里多去园子里走走。”
回到宫中,刘太医向宋云琅交待完楚黛病情,忍不住白他一眼:“陛下若不想她好,臣明日便离开京城,潇洒自在。若想她好,便少去折腾人家小姑娘,她的身子须得心平气和才好将养。”
宋云琅无奈扶额,他似乎将世间最美好的瓷器捧在手心里,精致却易碎。
轻不得重不得,爱不得责不得。
“朕的错。”宋云琅展开乌金扇,不自然地摇了两下,“朕夜里不会再闹她,平日也会注意分寸。”
“陛下还真对小姑娘下手了?”刘太医甚是好奇,他想象不出宋云琅真会对一个女子动欲,“到了哪一步?”
他似乎没诊出什么特别的。
“滚。”宋云琅气得笑骂。
“臣遵旨,这就滚。”刘太医提着医箱起身。
刚走两步,又停下来,侧身补充:“对了,楚姑娘尚未来月事,有些事,陛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
宋云琅:……
日日陪着雪寅,楚黛觉着有些对不住云杪。
正好栀栀喜欢云杪,云杪也肯同她吵着玩,便让霜月回去把云杪接来。
只是没敢让两个小东西在一个屋檐下。
云杪挂在栀栀寝屋廊庑下,白日里,雪寅睡着时,楚黛才得空去陪云杪玩。
夜里,皇帝没再来,雪寅霸占她枕边的位置。
楚黛侧躺着,凝着它酣睡的模样,忍不住轻触它因呼吸而颤动的长须:“同你主子一样霸道。”
说完,她无端忆起宋玉栀常挂在嘴边的话。
“就爱对美人投怀送抱,都说物类其主,你是半点不像皇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