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杀——九月流火
时间:2022-05-02 11:53:57

  陆珩没说话,往屋里走去。刘大娘婆媳出门前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房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里正尴尬,搓手说:“大人息怒,老叟没有他们家的钥匙,这锁老叟打不开。”

  陆珩拿起锁眼看了看,一脸平静地扔开,示意身后人开锁。锦衣卫上前,从衣袖里拿出一根铁丝,在锁眼里钻了钻,铜锁就弹开了。

  里正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而锦衣卫已经推开门,陆珩从容地拍了拍袖子,迈入门槛。

  这种锁实在太简单了,他看着都觉得无趣。陆珩缓慢从屋中走过,他走到哪里,后面乌泱泱的人群就跟到哪里。程知府不知道陆珩在看什么,小心陪着,说:“陆大人,这就是一个简陋的民居,让您待在这里实在是委屈了您。您看要不要去县里置办一桌酒席……”

  陆珩淡淡打断他的话:“这种简陋的民居,不正是程大人治下的吗?”

  程知府霎间卡住,哑口无言。陆珩扫过四周墙壁,穿过堂屋时,十分无意地在桌子上拂了一下。

  桌子上顿时出现一道灰痕,程知府尴尬,忙呵道:“没看到陆大人手脏了吗,还不快给大人端热水来……”

  陆珩取出帕子,将手指擦干净,说:“程知府,我不至于这么娇贵,不必麻烦了。除了刘山、刘守福父子,还有哪些人遇难?”

  程知府茫然,看向淇县县令,县令又看向里正。里正战战兢兢上前,僵笑道:“村中五十二户人家,每户出两个男丁,共一百零二人被洪水冲走。”

  陆珩立刻问:“还有两个人呢?”

  里正尴尬地笑着:“老叟儿子考中秀才,在县学里进学。”

  考中秀才就是有了功名,哪怕不能做官,也足以给家里免除徭役、赋税了。陆珩轻轻点了点下巴:“原来如此。他们出事地在哪里,带我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陆珩也不急,就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耐心十足地等。最终是程知府面子上过不去了,呵斥道:“没听到陆大人说什么吗,出事地在哪里?”

  县令陶一鸣上前,拱手道:“回禀指挥使,河谷村劳役队伍在去州府的路上全军覆没,并没人知道他们在何处遇难。”

  “哦?”陆珩问,“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被洪水冲走的呢?”

  屋中哑然。陆珩看向程知府,慢悠悠催促:“程知府,你说呢?”

  程知府一脸尴尬:“淇县是这样上报的,下官也没有多想……陶一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一鸣低垂着视线,停了一会说:“是下官失职。州府并未接到河谷村村民到达的消息,那段时间山中又多有洪水,下官便觉得,他们应当是被洪水冲走了。”

  陆珩淡淡瞥了眼里正:“你们这里多山洪?”

  里正讷讷应了一声,小幅点头。陆珩紧接着说:“既然你们这里常发山洪,想必里正非常熟悉了。有劳里正带路,我要看看这一带最常出现水患的地方。”

  程知府犹豫:“陆大人,山路艰险……”

  陆珩淡淡打断程知府的话:“知府若是嫌累,在这里留着便是。”

  程知府剩下半截话顿时憋死腹中。陆珩官职比他们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还掌握着锦衣卫,对他们这些地方文官来说,陆珩无异于握着生杀予夺大权,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丢官或者升迁。官员们不敢再废话了,赶紧出去安排。

  围在院外看热闹的村民只见那几位大人进屋里说了一会话,出来后,衙役们牵马的牵马,抬轿的抬轿,似乎又要出去。

  村民们不解地问:“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不知道,兴许刘家惹上什么事了吧。”

  “这得惹了多大的祸,怎么县令都来了?”

  “何止县令,瞧见没有,那个是我们的知府大人。他旁边陪着的那位,听说是京城的大官呢。”

  围观群众啧啧称奇,一时间你说一句我猜一句,热闹极了。后面的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断往里面挤,一个村妇被挤得跌了一下,撞到了旁边人身上。村妇站稳,骂道:“作死的小兔崽子,挤什么呢?”

  始作俑者是群半大小孩,领头模样的孩子对村妇做了个鬼脸,很快就钻没影了。村妇骂骂咧咧,回头看到一个姑娘,狠狠怔了下,喃喃道:“刚才我是不是撞了你……哎呦对不住,都怪那群小子太闹。你是哪家的媳妇,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你?”

  王言卿对着村妇颔首微笑,说:“我是跟随大人们从州府来的,并不是这里人。”

  村妇哦了一声,表情完全不意外。她就说,她们村里长不出这么漂亮的人材,要不是青天白日,刚才村妇都以为自己见了精怪。

  陆珩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来,他看到王言卿,径直朝这里走来:“卿卿……”

  陆珩靠近,百姓们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动往后退,仿佛是遇到危险生物的本能。陆珩手刚碰到王言卿,王言卿突然轻呼一声,皱眉捂住腹部。

  陆珩手在半空中顿了下,随即扶住王言卿胳膊,自然而然地问:“你怎么了?”

  陆珩侧身扶住她,挡住了后面的视线。他语气关切,但眼睛中是毫不掩饰的迷惑。

  她在做什么,碰瓷未免也演的太假了吧?

  王言卿对陆珩眨眨眼睛,说:“大人,我突然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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