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哥哥都不愿意叫了。
裴忱听见这话才蹙起眉头,抚摸她发丝的手顿了顿,“阿缨是听谁说的?”
他以为是有谁在阿缨身边胡说八道,却听这小姑娘理直气壮道:“我看见的!”
她揉了揉眼睛,抽噎着道:“你说你要去处理事务,结果转眼就跟着杨姑娘一起走了。”
“你骗我……”
听着小姑娘满带控诉的嗓音,裴忱有些无奈,他伸手替她擦着眼泪,低低道:“莫要乱想,我找她是有事。”
顿了顿,他又补一句:“是很重要的事。”
听到这话,阿缨趴在他怀里,泪珠子还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良久,才听见她委委屈屈的开口:“那哥哥以后会不要我吗?”
裴忱这才终于知晓阿缨压在心底的心事,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对视着那双水雾蒙蒙的杏眼,像是承诺一般的道:
“永远都不会不要阿缨。”
阿缨听见这话终于放下心,许是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一旦放松下来就开始忍不住犯困。她靠在哥哥宽阔的胸膛上,没一会儿便陷入睡梦中。
她睡的不太安稳,即便在梦里,依旧在哭着唤:“哥哥……”
裴忱便牵住她的小手,轻声回应她:“我在。”
再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云缨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她醒来时没有看见哥哥,心下顿时一慌,从床榻上下来鞋都没穿就往外跑。
裴忱听见推门的声音,收好手中的玉簪,转身却见那小姑娘光着脚乱跑。
他瞬间蹙起眉心,迈步走到云缨身前,双手放在她腋窝下将她轻轻托起,让她踩在自己脚上,随后才板着一张脸,轻斥道:“胡闹!”
然后就见这惹人怜爱的小姑娘钻进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可怜巴巴的说:“我以为哥哥不要我了……”
裴忱听见这话便止不住的心软,他伸手捏了两下她的脸颊,以作惩处,然后才道:“今日是你生辰,怎会不要你?”
云缨懵懵懂懂的抬起头看他,她从未过过生辰,只因她生辰这天便是她娘亲的忌辰。
她出生时就没了娘亲,那些宫人们都说她克母,说她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然后再肆无忌惮的欺辱她,在她身上发泄他们在别处受的气。
裴忱不知阿缨那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他带着她回屋,将她放在床榻上,自己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小脚,给她套上鞋袜。
然后再拿出一把梳蓖,先轻轻将阿缨的长发理顺,再回想着昨日杨柳儿做的示范,颇有些生涩的给她梳成同昨日一样的发髻。
云缨对着铜镜一照,便知晓了哥哥昨日做什么去了。她回身钻进他怀里,软软撒娇道:“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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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色不错,裴忱再次带着云缨到了青湖。
青湖的湖水碧蓝清澈,仿佛昨日的屠杀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是云缨第三回 来这里,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来青湖的就只有他们两人。
前两次都没有看见那则传闻的鱼,云缨虽然明白那或许只是个用来博人眼球的噱头,却还是不免失望。
她跟着哥哥上了一条小舟,船夫早已等在上边,手臂微微使劲开始划动棹竿,小舟便随之往湖心而去。
云缨抓住哥哥的袖角,她甚至有些害怕再发生上次的事情。
裴忱看出她心中所想,牵住她的小手宽慰道:“昨日是我疏忽,日后不会再发生了。”
昨日那些水匪,活下来的都被关进了地牢,手脚筋挑断,受了一夜折磨,现在约莫已经死了。
不过这些腌臜事,就不必让阿缨知晓了。
为了转移小姑娘注意力,裴忱轻抬下颌指了个方向,轻声道:“看那边。”
云缨果然被吸引过去,转头看向裴忱所指的湖心。
波光粼粼的湖面下,正有一黑一白两条模糊的鱼影在嬉戏玩闹。
裴忱将备好的鱼食递给云缨,然后让船夫撑船往湖心靠近。
怕将好不容易发现的鱼吓跑,小舟隔着一段距离便停下。
云缨张开手心,和裴忱的大掌贴在一起,再将鱼食倒入两人掌心中央。
她忽然有些担忧的问:“哥哥,它们会吃吗?”
裴忱道:“这就要看阿缨对我是否是真心的了。”